迷獸香即使只是一縷,也讓人昏昏欲睡。管一恆不假思索地回手就往自己腿上戳了一劍。宵練劍並未留下傷痕,但疼痛卻是完全一樣的,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拔腿就往樹林裡衝。
“小心,有迷香——”樹林另一側忽然跌跌撞撞衝出個人來,才走了幾步就一頭栽倒在地上,是董涵。
管一恆已經無暇去管董涵是死是活了,他摸出從真田一男那裡得到的白色線香塞住鼻子,幾步就衝進樹林。
樹林裡已經完全安靜了,被九嬰龐大身軀壓倒的樹還東倒西歪地擺在那裡,彷彿龍捲風過境一般,表明剛才那些場景都並非管一恆自己做夢。但九嬰和猙卻是蹤影全無,倒有一個人蹲在一棵倒下的樹邊,正察看地上一個什麼東西。
“關——辰?”管一恆覺得喉嚨乾澀難當,擠出來的聲音幾乎都不像他自己的了。
背對他的人沒有回頭,只是慢慢地站起身來。不過其實也用不著他回頭,管一恆頭一次這麼痛恨自己的眼力太好,即使在昏暗的樹林中,僅憑背影他也能確認,這個人正是葉關辰。
火光亮起,費準憑藉年輕的心肺和過人的體力第一個衝進了樹林裡,火蛟在他頭頂盤旋,通身上下燃燒的火焰頓時照亮了樹林,也照亮了葉關辰腳下的屍體<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朱巖!”費準脫口而出,臉色驟變。
管一恆的目光也移了下去,地上的屍體幾乎讓人難以辨認,管一恆甚至首先想到的是周建國,因為這具屍體的死狀,完全跟周建國一模一樣,如果沒有抓在手掌中的幾張符咒,要從他乾屍一樣的臉認出是朱巖,還真是件很困難的事。
騰蛇,迷獸香,失血的周建國,何羅魚,大鵲,無數的畫面在管一恆腦海裡閃過,快得他來不及呼吸。但費準卻完全沒有這些猶豫,當即駢指向前一引,火蛟呼地衝了過去:“果然是你!”
火蛟周身裹著一團烈火,只是一眨眼就衝到了葉關辰身後。管一恆下意識地往前衝了一步,幾乎就要揮起宵練劍將火蛟截下來,但沒等他做出選擇,葉關辰已經向後一揮手。
葉關辰的手腕上仍舊戴著那條手鍊,就在他一揮的時候,手鍊中間的獸骨上突然冒出一團黑氣來。那團黑氣冒出來就迅速結成實體,是一個羊頭,卻生著四隻尖角。火蛟正好撞上這隻羊頭,只聽轟地一聲,火蛟倒退三尺,周身火焰被挑得四射開去,葉關辰卻藉著這一撞的力量往前衝了出去。
“土螻!”管一恆脫口而出。原來不只是失蹤的何羅魚,就連他自以為已經消滅的土螻,原來也在葉關辰手裡!
費準卻不管什麼樓不樓的,一擊不中,他立刻拔腿就追:“站住!”
管一恆像夢遊似的跟在他後頭。他這才發現葉關辰的速度絕不遜於費準,昏暗的樹林之中的背影輕捷如同一頭公鹿,追出了將近八百米,三人之間的距離竟然完全不變。
費準罵了一句髒話,正準備再驅動火蛟,忽然光線大亮,樹林在前方已經到了盡頭,稍遠處卻是一處山崖,葉關辰再往前跑幾步,就只能跳崖了。
“看你還往哪跑!”費準頓時精神一振。葉關辰跑得雖然快,但耐力明顯不行,一千米之後動作就慢了下來,更絕對不會有這個體力再攀崖下去。
懸崖橫在眼前,葉關辰卻好像沒看見似的,竟然根本不減慢速度,就這麼直朝崖邊衝了過去,而後縱身一躍——嘎地一聲長鳴,一隻大鳥憑空出現在他頭頂,這鳥看起來有些像喜鵲,只是比普通喜鵲大了不知多少倍——葉關辰一手抓住一隻鳥足,就讓這隻大鵲帶著他往懸崖外頭飛去。
鵲鳥的飛行能力不算太強,負重能力就更差一些了,所以這隻大鵲並不能帶著個成年男人自由飛翔,但當個降落傘是足夠了。費準和管一恆趕到懸崖邊上的時候,就看見葉關辰像架著滑翔傘一樣,藉著崖下吹來的山風和氣流,盤旋遠去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回過頭來,隔著遠遠的距離看了管一恆一眼。
管一恆雙手緊握。空著的左手指甲已經深深嵌入掌心,他卻完全沒有任何感覺。費準氣急敗壞地對他說了些什麼,他也充耳不聞,直到背後燈光亮起,天師們都趕了過來,他才彷彿突然從夢遊裡醒過來似的回身看去。
周峻正沉著臉看著他,冷冷地問:“你有什麼要說的?”
管一恆略有幾分茫然地環視四周。東方長庚由東方瑜扶著站在最後,祖孫兩個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複雜。東方琳神色焦急,似乎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