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裡躺了一地的人,全都在沉睡,燈光又不怎麼明亮,因此警察們第一時間還真沒發現除了夏主持之外還有人死了,直到挨個檢視的時候,才發現人堆裡躺了一具死屍。
死者是周建國。他們坐的位置本來就在角落裡,白霧一起,他是個有經驗的,知道現在什麼都看不見,如果亂跑就會造成踩踏,因此立刻拉著兒子就趴了下去,一點也沒被磕碰到。
但是現在,周偉成和保鏢都安然無恙地在地上熟睡,周建國卻是七竅沁血,仰面朝天地躺著,人都已經硬了。
“他臉——”小成一眼看過去,只擠出兩個字就說不出話了。
“還有手。”李元澀聲說。
周建國的臉和手——應該說,他露在衣服外面的面板全都乾枯皺縮,臉上的皮肉都塌了下去,十根手指更像雞爪一樣,整個人彷彿都變成了一具乾屍。要不是小成認得他的衣服,簡直都不敢說這就是周建國。
“這是——這是騰蛇乾的?”小成訥訥地轉向管一恆。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變成這樣,他雖然在隊裡號稱成大膽,也有些不寒而慄。
“不是。”管一恆沉著臉,“騰蛇不會吸血。”
“還有別的東西?”小成覺得腦袋炸了一下。一個騰蛇就夠麻煩了,現在又出來一個吸血的?他彎腰去推了推周偉成,又搖晃了保鏢幾下,“醒醒!”會場這麼亂,周建國是怎麼死的,也只有身邊的人才能提供線索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周偉成被他推得翻了個身,哼唧一聲,彷彿做著什麼好夢似的吧唧一下嘴,又睡著了。李元皺著眉頭說:“不用推了,都叫不醒。”
小成頗為詫異:“是因為那個香味?可我怎麼醒了呢?”
“那是因為小管給你注了一點靈力,否則中了迷獸香至少睡上三天。”會場一角忽然傳來答話,驚得一干警察立刻把槍口轉了過去,就見有兩個人正晃晃悠悠從地上站起來,在昏暗的燈光裡頗有幾分乍屍的感覺。
“什麼人!”一名警察警惕地喝問。全場人都還在睡著呢,這兩個人自動醒了,實在叫人不得不防。
管一恆臉色更難看了,抬抬手示意大家不用緊張,自己往前走了幾步:“董理事,你怎麼在這兒?”
站起來的兩人裡,開口說話的男人四十歲左右,穿著件暗藍色的唐裝,看起來溫文爾雅。聽見管一恆的話,他一手按了按太陽穴,笑了起來:“到濟南來辦點事,去了才知道你已經把事解決了,又聽說濱海這邊出點問題,就順道過來看看。沒想到啊,居然在這邊見識了迷獸香。”
管一恆皺了皺眉:“沒受傷就好。那就麻煩董理事做個筆錄,如果有什麼線索請提供一下。”
自打來了濱海,管一恆並不愛說話,尤其不說廢話和官腔,像現在這樣跟這個董理事一本正經地說些官樣文章,還真是頭一回。
李元是個精細人,要不然也當不上刑警隊的隊長,一聽管一恆這麼說,馬上就示意小成:“請這位董先生去外面做筆錄吧。”顯然管一恆跟這個姓董的關係並不怎麼樣呢。
姓董的卻笑了笑,根本沒有出去的意思:“這位是李隊長吧?敝人董涵。雖然跟小管不是一個部門,但這樣的案子也在我們的職責範圍之內。李隊長能否讓我也聽聽呢?”
李元正有些為難,管一恆已經往前走了一步:“十三處和協會是兩回事,董理事應該很清楚。”
董涵身後的年輕人嗤地就笑了一聲:“原來你也知道這是兩回事啊?那濟南的事你又憑什麼插手呢?”
這年輕人跟管一恆年紀差不多,衣著講究,長得也很不錯,就是一開口就陰陽怪氣的,眉宇間也帶幾分刻薄勁兒,叫人看著不大舒服。
濟南的事?小成立刻就想起來管一恆剛來的時候改了車次的事,瞬間就有點明白了,敢情這是被管一恆搶著辦了事,回頭來找場子了?只是不知道這個協會究竟是什麼協會,跟十三處有什麼關係。
雖然管一恆不算是個合群的人,身上經常還有點生人勿近的氣場,但畢竟大家已經共事了幾天,小成理所當然就把管一恆算在了“自己人”裡頭,正打算把那年輕人頂回去,管一恆已經淡淡地說:“你是實習天師,無權過問。”
一句話把年輕人頂得七竅生煙,兩道眉毛直豎起來,正打算發怒,董涵就把他往後拉了一下,笑眯眯地說:“費準是有點越級了,不過之前你也處理過濟南的事,其實道理差不多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