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插了翅膀一樣。還沒等她回來,端敏和劉肅便先後來了。就著端敏的手吃完了一碗稀粥,褚青蘿這才多了幾分人色,微微一笑:“多謝母親了。”
“你好好將息著,莫要逞能。”端敏淡淡說罷,又轉頭看向劉肅,“阿肅來和阿蘿說說話吧,你們也有些日子不見了。”又對褚青蘿笑道,“一會子你姐姐來了,你們倒能好生娘們一會子,談談怎麼養孩子。”
褚青蘿輕輕點點頭,送走了端敏,又將小郎君給抱了來,這才看了劉肅一眼:“表哥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日。”劉肅看著褚青蘿消瘦的臉,心中的自責越發甚了,“是我……沒能照顧好你。”
“表哥說什麼呢?”褚青蘿“噗嗤”一聲笑出來,“表哥遠在粵地,怎麼照顧我?”又見孩子睡得香甜,“表哥看過孩子了吧?”
“嗯……”劉肅坐在床邊,看了一眼在母親懷中睡得不知世事的孩子,“他倒是長得像我。”
“是啊,這樣像表哥。”褚青蘿輕輕說罷,竟然不知道再說什麼好,只能微微一笑,“算來也是我福大命大,否則,只怕熬不到表哥回來的時候了。”
“阿蘿——”劉肅喚道,見褚青蘿低頭看著孩子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麼了。
看著孩子,褚青蘿慢慢道:“表哥出去吧,這屋裡血腥味不散,聞著怪噁心的。”又抬頭對劉肅微笑,“我會看顧好孩子的,表哥安心去就是了。”說著,還真是將孩子放在身邊,自己鑽進了被窩。
劉肅雙手緊緊握拳,還是鬆了下來:“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就是了。”也只好退出去。
褚青蘿原本背對著他,心中雖是酸楚,但也是決絕,低聲讓身邊的侍女將簾子放下來,儼然將內室和外室隔開了,又吩咐她下去,這才轉頭看著懷中的孩子,一字一句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一樣,“娘什麼都不要了,咱們娘倆在一起就好了。”
強求也沒有用,因為得不到。
不覺眼淚一滴滴的洇入孩子的襁褓之中,褚青蘿還是靜靜的抹乾了眼淚,側身躺在床上,不覺鵝黃的簾子外面響起一聲嘆息,叫她唬了一跳,幾乎從床上彈起來,不覺又牽扯到那處的傷,只好作罷,正有一人背對著自己坐在簾子外的地板上,身形頎碩,一看就知道是劉肅。
“阿蘿,是我對你不起。”他聲音很慢,第一句便讓褚青蘿睜大了眼睛,“二姑娘說的沒錯,你今日所受的苦都是我造成的。枉我馳騁沙場多年,但於兒女之事上,竟然是這般優柔寡斷。這場婚姻,綁著的三個人,彼此都痛苦著,可是你的痛苦,卻是我將自己的痛苦成倍的施加在你身上。造成今日的局面,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我今日想與你說說話,還請你莫要攆我。”
“你我原本是自幼的情誼,從小你便喜歡粘著我,兒時的時光,總是最好的。後來我去了邊疆,你不久之後也來了,在邊疆的那些日子,我如今想想也是難得的回憶。”
“只是我委實沒有想到,有一日你會變成我的妻子。青梅竹馬的情誼,有一日便成了夫妻之情,我實在是……不管是什麼緣由,總歸是我的思慮不周,這才傷了你,也傷了二姑娘。”
“我一昧沉醉在自己編織出的幻夢之中,可是忽視了好多事。譬如你也不是自願嫁進來的,譬如身為丈夫的責任。你我既然禮成,我便是你的夫,自然該為我們撐起一片天空。”劉肅的嗓音那樣的低沉,“阿蘿,我知道你怨我,今日的局面是我造成的。我沉迷於過去不能自拔,卻忽視了你的感受。若、若你真的因為這事沒了,我也不知究竟該如何。”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這才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我原本想著,只要有了一個孩子,那便算我不負齊王府。只是若是這個孩子,要用你的性命來換,那我寧肯不要了……”
“所以,日後你與孩子好好的養著就是,再有什麼是事,我自會在前面頂著,絕不叫你二人受到半點委屈。”劉肅輕輕說罷,又起身,還是沒有轉過身來,“阿蘿,你好好休息,我一會子再來看你。”
待他出了房門,褚青蘿這才咬著被子哭了出來,一雙丹鳳眼淚眼迷濛,說不出的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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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肅出門之後,用力搓了一把臉,這才掩去了差點奪眶而出的眼淚。陸貞訓的話並沒有錯,他們沒有過去,所有的過去都是他編造出來的,就是為了逃避褚青蘿。
可是為什麼呢?褚青蘿未必不是被逼的,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褚青蘿?或者是甩臉色給褚青蘿?褚青蘿始終都是為了他……而他,這個做丈夫的,究竟在幹什麼混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