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申時,九十餘歲高齡的華神醫又被綁去了丞相府。
華神醫表示,要不是傅賊那廝用華家上下四十餘口的性命做要挾,老夫真想在路上就咬舌自盡。
而華神醫剛診了脈,開藥方的同時,冷笑道:“連女子都被你這樣利用,你果然是個狠毒的。”
傅淵在一旁不置可否的冷笑著:“華神醫素來是識時務的人,傅某讓神醫如何,神醫還是如何的好,否則,您那小曾孫的性命,傅某不敢保證。”
若不是這廝拿了自己的小曾孫,那孩子才多大,怎能經得起這廝折騰!
華神醫又想罵幾句,門外已然傳來一聲高唱:“皇上駕到——”這話一出,華神醫忽然臉色大變:“你這廝,連皇上都被你哄了來!”也不敢怠慢,擱了筆,垂手等著皇帝進來。
傅淵更了衣物,站在床邊,華神醫一張老臉拉得老長,坐在一邊開藥方。劉尋一進屋就嗅見了一股子腥甜味,鼻翼動了動。傅淵和華神醫紛紛向其行禮,劉尋命兩人起身後,傅淵垂首低聲道:“皇上怎麼來了?”
“朕怎麼來了?”劉尋都給他氣笑了,錘了他肩頭一把,“你這廝,如今愈發不像樣了。華神醫這樣大的歲數了,你說綁就綁,若是出了什麼漏子,看你如何下臺。”
華神醫都快熱淚盈眶了——皇上您簡直就是救星好嗎!傅賊這廝真是……
傅淵垂首稱是,劉尋這才低聲道:“怎的不見青嵐?”
他話音尚未落下,床上忽然傳來謝青嵐的哭叫:“皇上,傅淵這廝背信棄義,委實是蛀蟲!連對女子的承諾都不能完成,皇上如何還能信他輔佐?”她說著說著,哭聲愈發軟了下來,“狗男女!我孩兒若是有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劉尋又不是傻子,見這情形知道女眷在床上,尷尬的咳了一聲,忙退出了碧紗櫥。傅淵和華神醫兩人跟了出來,劉尋這才道:“阿淵,你是做了什麼讓青嵐這樣不快了?”
傅淵面有愧疚,還是低著頭輕輕闔眼不曾言語。華神醫這些日子受傅淵的氣也不是一兩次的事了,當下冷笑道:“丞相大人風流人物,不知道何時看上了府上的小丫鬟,偏偏將人收了也不曾告訴安陽女侯,現在被安陽女侯撞破了,換了誰都得氣惱。安陽女侯方才哭得兇了,回神已經見了紅,這才兩月的身子,最忌動氣動怒,這回可好,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劉尋一怔,右手猛地捏住了傅淵的肩頭:“朕還當你是個好的,你怎的做出如此的事來?”見一向伶牙俐齒的傅淵此時面色慼慼,一句話都不說,劉尋也是無奈一嘆,還是寬慰的拍拍他的肩,“也罷,青嵐脾性也大了些。你卻也是不對的,如何瞞著她?男兒納妾也不是不可,只是無主母點頭,豈不成了寵妾滅妻?”
說到這裡,劉尋還是轉頭看向華神醫:“果真是孩子……”
華神醫一向德高望重,一身醫術也是出神入化,現在居然會被皇帝這樣反問,當下不開心了:“華家世代行醫,臣供職太醫院也近八十年,從未出過紕漏,皇上這話,可真真是折煞了臣<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朕不過是替阿淵惋惜罷了……”皇帝見華神醫不開心了,也是一臉悽悽,“母后若是知道了,也定會難過的。”又一副絕世明君的樣子,吩咐道,“但凡是有一點半點的可能,定要保住這個孩子。”
華神醫忙點頭:“臣明白。”
劉尋一邊說,一邊轉向了低頭不語的傅淵,“你倒也是了,成日沒個正型。那女子就趕緊打發了吧,叫青嵐見了,心中難免不歡喜。”又笑著拍了拍傅淵的手臂,用力之大,小臂撞著腰腹的傷口,劇痛傳來,傅淵還是面色如常,“臣知道。”
劉尋笑眯了眼睛,抽了抽鼻子,忽然靠近了傅淵,低聲道:“阿淵,你受傷了麼?怎的身上這樣大一股子藥味?”
傅淵面色如常,沉聲道:“臣並未受傷,只是方才上了些藥……”
“沒有受傷,你上藥做什麼?”劉尋笑起來,眼睛就那樣看著他,“可是誰傷到了你?”
“他當然受了傷……”不覺簾子已經被打起,謝青嵐立在碧紗櫥旁,軟乎乎的靠著碧紗櫥。小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說話間,眼淚簌簌而下,“我從外回來,他與那蹄子在做什麼?”
“我何曾……”傅淵看了她一眼,無可奈何,還沒說完,又被謝青嵐打斷了,“你別說話!我回來的時候,你一身寢衣,與一個姑娘家獨處,誰信你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