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侯那頭被傳進宮中,也是沒能討得好。
剛一踏進御書房,就見皇帝坐在桌案前,傅淵立在左下首,而兒女親家定遠伯並平國公等人立在右下首,雙方人數上極不平均,但無端的叫人覺得傅淵居然氣場上將這些老牌權貴壓得死死的。
洛陽侯心中無奈嘆息,向皇帝請過安,自覺地站在了權貴中間。劉尋見人來的差不多了,也是笑眯眯的:“朕聽聞,諸位卿家知曉此次春闈缺少墨石之事,都願意為了此事奔波,朕心甚慰。”
眾世家家主:特麼誰想為這事奔走了?
但皇帝都這麼說了,就算不是事實,那也得是事實。
皇帝也不去管下面人的臉色,笑容滿面,那樣的可敬可親:“原本朕也是想著,阿淵行事愈發不著調,但安陽女侯委實是個好的,竟然肯為朕分憂,勿怪當年母后那樣疼她。”又轉向了傅淵,笑著啐道,“你也不好好疼惜著些,這樣好的女子,你若是再敢辜負,莫說母后,朕都不饒你。”
這倒是,前些日子,安陽女侯被氣得小產的事,在京中可是沸沸揚揚。世家們一面在臉上惋惜,心中一面幸災樂禍——誰讓你識人不清執迷不悟自甘下賤的要嫁給傅賊?
當然,實情如何,傅淵心裡門清,也不戳破。皇帝笑道:“朕尋思著,我大燕有臣如此,當是清平盛世,再沒有什麼遺憾了。”說著,轉頭吩咐道,“唐德海。”
唐德海說是人精也不為過,當下取了東西上來,是好多個卷軸。
之間皇帝親自揮毫在上面寫下不少氣勢磅礴的字來。眾人在下面,心中無端不安生起來。到了最後,皇帝才停筆,低聲笑道:“今日叫你們來,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不過是朕相與你們說說體己話。朕少年登基,若沒有諸位的輔佐,只怕是走不到今日的。”
這話真有些陰森森的……
但在朝堂上待久了,大風大浪什麼沒見過?眾人異口同聲:“皇上聖明,為皇上分憂乃是臣的本職。”
劉尋也就“呵呵”的笑,命唐德海將剛寫好的卷軸一一給眾人。當傅淵拿到了那份寫著“巾幗紅顏”的卷軸時,貴族中還是有人沒憋著,笑出聲來。被一向記仇的丞相大人含笑掃了一眼,憋得都在抖了都沒壓下去那笑意。
“這是給安陽女侯的。”劉尋笑道,又轉頭看著眾人,“都是朕的廉臣們,你們都當得起。”
洛陽侯拿到的是“中流砥柱”,怎麼看怎麼覺得皇帝在諷刺他是跟皇帝對著幹的“中流砥柱”。但洛陽侯也沒那麼傻缺上去當個捱打的出頭鳥,捧著卷軸,與眾人一同道:“謝皇上隆恩。”
君臣十數人之間又打了一會兒諢,這才歇了這話。皇帝雙手撐在桌案上,看著貴族站成一列,笑道:“原本朕還尋思著,究竟應該在哪裡去找這數千人的墨石開銷,現在可算是好了。原本民間還道是爾等使壞,如今看來,也是這夥子人妖言惑眾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數千人?!眾人一怔,還沒有一人來得及說話,傅淵上前一步,微笑道:“眾位大人一心為君,明白如今數千學子要科考,沒有墨石是不成體統的,慷慨解囊拿出數千人要用的墨石來,實在讓人動容。”又朝皇帝一作揖,“臣入宮之時,還聽見坊間言是咱們大燕世家體恤君恩,從不叫皇上失望。”又極快的接了話,“實在是我大燕之福,恭賀皇上。”
“連安陽女侯一介女子都覺悟至此,身為男子,自然更會有擔當了。”劉尋笑得如同鄰家少年一般,和煦得很,半點不給世家們接話的時間,“京中讚揚世家解囊的文章,朕也讀過了不少,其中文采斐然的大有人在,我大燕人才濟濟,科舉必然能選出一批有真才實學的人。”又斜眼看著世家們,“諸位愛卿如此深明大義,朕也是放心了。不愧為我大燕的棟樑之才!”
真當他們傻啊?你二人一唱一和,將話都說盡了。面面相覷之下,還是由爵位最高的平國公上前道:“皇上,今次春闈,學子不過近千人,不知數千人的墨石開銷是從何而來……”
“近千人?”劉尋笑眯眯的,“真的是近千人麼?朕怎麼記得,是數千人呢?”
“但吏部……”平國公道,“吏部分明是隻有近千人的記錄……”
“公爺糊塗了。”傅淵含笑,“皇上對科舉之事如此關心,難道能將事情記錯麼?皇上說有數千人就是數千人,皇上說上萬人,那也就是上萬人。”他笑容漸漸深了,一雙眸子看得人骨縫間都迸出了森森的寒意,“還多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