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嵐這樣決絕的話,叫陸澄抿緊了唇,臉色都白了幾分,退了一步道:“你執意如此麼?難道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
謝青嵐只是一笑,旋即向陸兆南行了個禮:“那麼青嵐就準備帖子了,向傅丞相遞帖子去拜訪了。”
“妹妹,使不得——”陸澄還沒說完,被陸兆南狠狠瞪了一眼,只得閉了嘴。
沒幾日之後,便有人來回,說是傅淵請謝青嵐到府上一聚。
對於傅淵,謝青嵐雖不像往日那樣懼怕,但這次去求人,也是心中惴惴。馬車一路到了丞相府,雖說是丞相的府邸,但卻像極了一處小院,尋常的富貴人家別院只怕都比這裡富麗堂皇。剛下了馬車,便有小廝迎了出來,看得出是個妥帖的,當下行了個禮:“請謝姑娘安,丞相已然恭候多時了。”說罷,又躬身將她引進去。
府中的裝飾極為尋常,正像是一般的家中那樣樸素。書中寫過,傅淵是奸臣不假,手下一大批死士,但卻是一等一的廉臣,至少從未貪汙過什麼。這院子裡的光景更是佐證了這點。
那小廝將謝青嵐領到了一處廂房,這才躬身道:“丞相約莫一會子就下朝了,還請姑娘等候些時候。府裡除了二房的姑娘們幾乎無女眷前來過,若是伺候不周,還請姑娘擔待些。”
謝青嵐歪著頭思量片刻,問道:“這話是丞相教給你說的?”見他狐疑,這才微微酡紅了雙頰,“那些什麼沒有女眷來過的混賬話……”
“豈會?”那小廝說得十分真切誠懇,“這話哪裡能用來哄姑娘?丞相不僅女色乃是府中盛傳的,不僅沒有女眷,連貼身伺候的婢女都沒有。”
謝青嵐頓時窘迫,哼哼唧唧的應下進了屋,屋中一股子墨香撲面而來,陳設極為素雅,書桌上還擺著一幅將展未展的畫軸。謝青嵐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上前瞅了一眼。
畫上一個女子立在桃樹之下,花瓣紛紛如雨落,她就那樣盈盈微笑,彷彿與這畫卷融為一體。右上角還題著一句詩——“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那是她!
謝青嵐尚未散去紅暈的臉頓時更紅了,心中只當傅淵這廝是故意的,趕緊要將卷軸捲起來,誰知門板一聲輕響,唬得她手忙腳亂,畫軸“篤”的一聲落地,緩悠悠滾了一圈,徐徐展開了。
謝青嵐頓時尷尬了,連看都不敢看抬腳走進的傅淵,就那麼僵在原地,惹得他輕笑:“隨意翻看別人的東西,未免不是謝姑娘的作風了。”又俯身從地上拾起卷軸來,含著潤澤笑意的俊顏上漫上促狹:“本相的畫工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謝青嵐囧得厲害,這又被抓了個正著可怎麼解釋,眼見他繞過自己坐在書桌前,輕輕嘆了一口氣,像是累了一般,揶揄道:“謝姑娘原來就是為了打探傅某生活的日常才來?如今見了,比起宮中皇上的起居如何?”
這人又來這招!謝青嵐深深吸了口氣,抬眼對上他的眸子,那雙眸子慣常是沒有溫度的,就算他笑得極為溫柔,彷彿能讓所有人的心那樣溺下去,但他的眼睛,從來沒有溫度<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見她抬頭,傅淵也不躲,就這樣看著她,柔聲道:“啞巴了?”
“臣女今日是有事求丞相大人相助。”謝青嵐心中直擂鼓,就算傅淵對她真的有那意思,但這樣登門來,就大有點要挾意思了,要是傅淵一個惱羞成怒……謝青嵐這麼想著,腿肚子都有些發軟,還是兀自鎮定,強行穩住了。
傅淵抱臂靠在椅背上,那笑容愈發的溫柔起來,就那樣饒有趣味的看著她:“有事求我相助?”頓了頓,“陸家的腌臢事,你還要管多久?”
“最後一次。”謝青嵐老老實實回答道,“臣女已與外祖說好,此事之後,我再不過問陸家之事,他們也不許過問我的事。”
“最後一次?”傅淵含笑,尾音微微上揚,含了幾分挑逗,手上的卷軸又緩緩展開一些,低聲問道,“我若是不幫你,你待如何?”
“臣女不敢如何。”謝青嵐看著他,見他看那畫似乎看得入迷,臉上不由自主的發燙,低著頭,不敢讓他看到,“若是丞相有為難的地方,臣女不敢強求,只好換個人相求……”
話音還沒落下,傅淵將手上的畫軸信手一拋,卷軸摔在書桌上,聲音頗有幾分清冷,唬得謝青嵐縮了縮,還是兀自鎮定的站好了。
“你是要去求劉肅?”傅淵盈盈微笑,那笑容愈發濃了,說出的話卻不帶任何溫度,那笑容讓人看得覺得骨縫都迸出寒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