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
今年平安京的櫻花開得格外早,才初入春,抬眼望去已是重重疊疊的滿樹瑩潔。粉色的、白色的花瓣籠罩了偌大的京都,燦若雲霞,白若飛雪。
葛垣涼介一手挎著食籃從外牆翻入府邸時,看見的就是背對著他,在樹下賞櫻的宋琅。
他走近,伸過食籃:“宋琅,我帶了胡桃糕……”
面前,宋琅轉過身,淺笑伸手要接下糕點。
葛垣涼介忽而話音一頓,冷冷收回手,說:“不是給你的。”
手上落空後,宋琅面上不見半分尷尬。她依然維持著手停在半空的動作,眼中帶著淡淡疑惑,偏過頭問:“為什麼?”
葛垣涼介不答,轉頭對著正推門而出的葛垣凜一說:“凜一,胡桃糕給你。”
“好啊。”葛垣凜一受寵若驚地輕輕挑眉,含笑應道。
葛垣涼介將手中的食籃朝他一拋,果決利落。
“哎,別!別給他呀!”
樹上忽地有人腳勾樹枝倒掛而下,探手一撈,連忙將拋在空中的食籃攔截了下來。
葛垣涼介幽涼的眸子浮出一縷笑意。
“你怎麼發現她不是我的?”
宋琅挽著食籃躍落地面,伸手一指,站在樹下的“宋琅”就化為一張畫著北斗七星的紙人,倏然飄落。
她伸手接住紙人,露出挫敗之色:“我還以為,我的陰陽術已經修煉得不錯了,好歹能糊弄你一會,想不到還是被你一眼看穿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見到她一臉沮喪,葛垣涼介解釋說:“我能看穿,並不是你術法的問題。你已經學得很好了,你修煉陰陽術不過短短一年,就可以操縱人形式神,使之與常人無異,這樣的修煉速度已經是極快。更何況你現在還是鬼靈,在陰陽術一途的修煉比常人要艱難許多。”
聞言,宋琅臉上沮喪頓消,她揚笑道:“也是,我們都這麼熟了,騙不過你也正常。”
她一邊說著,一邊開啟食盒的蓋子。
“宋琅,你這樣不厚道吧?”葛垣凜一手持檜扇,懶洋洋走過來說:“涼介都說了是給我的,還我。”
“不,涼介只是嘴上這麼說,其實身體還是很嫌棄你的。我覺得他並不會樂意給你。”宋琅反駁道,伸手捏了一塊胡桃糕就要送入口中。
葛垣凜一霍然抬手,檜扇搭上她的手腕,一搭一拉,低頭湊近就將她指間的胡桃糕叼走。
宋琅一怔,剛才那一瞬間糕點都沾上她的唇了。
“味道不錯。”
葛垣凜一眯起眼,又要去拿食籃中的糕點。
宋琅猛地反應過來,把籃子往身後一背,退後一步嫌棄道:“噫,凜一,你好惡心!”
“是嗎?”葛垣凜一紅唇一彎,悠悠笑道,“你覺得噁心就對了,那就把糕點都讓出來吧,難得涼介會專門為我做糕點呢。”
“我不是為你做的。”一旁的葛垣涼介眉宇間微微一冷,橫起手攔在他面前,“你不許和她搶。”
“涼介,你出爾反爾。”葛垣凜一涼涼說道,就要撥開他的手。
“凜一,”宋琅皺起一張苦瓜臉,連忙哀求道,“過兩天我都要離開了,再也嘗不到涼介親手做的糕點了,而你以後還有的是機會,現在就不能讓讓我嗎?”
她一句無意的話,卻讓面前兩人都是一頓。
葛垣凜一緩緩收回手,紅唇邊依然含著淺淡的笑:“好了,讓給你就是,至於這麼苦大仇深嗎?不過,我都差點忘了,兩日後就是七星連珠異象,屆時天地陰陽之氣動盪,是布送魂陣的最好時機,也是時候要送你離去了。”
葛垣涼介神色一黯,低低說:“原來,這麼快就到了嗎。”
見到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宋琅訕訕抱住食籃,說:“那個……你們別傷心啊。你們要是傷心了,我也得跟著一起傷心的。不是說,人世間有一聚,就必有一散嘛,能夠趁著大家還可以聚在一起的時候,玩得盡興無憾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葛垣涼介沉沉點了點頭,眸中依舊是一片黯淡。
倒是葛垣凜一淡笑著附和道:“沒錯。我們本來就是毫無交集的人,如今能聚在這裡,就已是莫大機緣。聚散有時,好比這一場花吹雪,花期將盡時,再絢爛的櫻花也會倏然飄落。與其惋惜,不若珍惜當下轉瞬即逝的美麗。”
他持著檜扇,以扇面輕覆於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