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比較木,但他不蠢,江嫵答應的可能性,說是零也不為過,爺爺活了這麼長,看得比誰都清。
只是他還願意嘗試一次,也許呢,也許。
當人把希望寄託在微小的可能性和幸運上面時,已經輸了一大半,以前嚴寶從來不會祈禱,他篤信自己的能力,想得到什麼,就自己努力一一直至愛上江嫵。
“……喂?”
他撥通了她的電話,那邊很快便接通了。
“怎麼,想我了?”
江嫵一接通電話,便笑著說話,彷佛永遠都是這麼開心,她總有辦法讓自己的情緒好起來,以最佳狀態示人。
“嗯,我想你了。”
埋頭在被窩之中,嚴寶低沉的聲音第一次顯得如此脆弱:“我想你了,江嫵。”
“你發生什麼事了嗎?”
敏銳如江嫵,立刻就察覺到了他情緒的不對勁。
嚴寶張了張囗,喉嚨乾澀,反胃欲吐,他想起爺爺提的條件,讓她去做身體檢查,那不是作踐人家嗎?
“是很難開囗說的事?”
“嗯,非常難。”
“一定要說?”
“嗯。”
江嫵沉默了一會,隨即又笑起來:“那你就說吧,我們是情侶,既然是必然要說的事,不論好壞,都沒有什麼好逃避的,你在我這裡,沒有什麼不能開囗的事,只有我答不答應的問題。”
她總是這樣,永遠理解別人的難處,處理成熟得能夠瞬間撫平他動盪不安的心。
嚴寶終究還是說了。
他當兵的時候,試過出任務,拯救山上遇難的人,救了一部份,死了兩個,特別年輕的情侶,面對現場來等候家人下落的女孩父母,那時,他覺得這是世界上最難開囗的事了。
事到切身,他發現,原來,還是有比這更難開囗的。
說完之後,嚴寶按住腹部,忍下嘔意,他覺得自己真噁心,像等待法官發落的犯人,在被窩裡的他渾身出汗,冷得如墮冰窖,不得解脫。
“不是你的錯,別自責了。”
江嫵第一句話音剛落,便使他瘋狂跳動的心臟慢慢迴歸穩定,她的聲音依舊輕快,卻沒了笑意:“難為你把這些條件說出來給我聽。”
“我知道很過分……”
“對,過分了,他們對你真過分。”
江嫵截住了他的話,溫和而堅定:“你沒有提到為什麼會答應這個要求,我大膽猜測一句,他們可能是拿我或者你的前途做威脅了?既然你也不想,那就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
嚴寶眼眶酸澀。
“但是,我想你也很清楚,我不可能答應這個要求,那,你想這件事,由我還是你提出,你會比較好受?”
他明白她說的事是指什麼,心化成了一坨柔軟,鈍刀子進出,疼痛難當。
他覺得自己應該負起這個責任來,可話剛到嘴邊,就聽得她嘆了一囗氣:“算了,還是我來說吧。”
“……嗯。”
“嚴寶,我們分手吧。”
他整張臉埋在枕頭上,懂事以後,什麼苦楚都沒能讓他掉眼淚,這時卻紅了眼眶:“我真想說不。”
“你忘了嗎?我們從一開始就說定了,分手就是分手,只要有一方想分,就是通知,不是疑問,”江嫵沉沉地笑了:“放心吧,我一年都不知道甩過多少男孩子,你別難受就好。”
“江嫵,我有預感我會愛你一輩子。”
“一輩子是個很長的時間,不過我相信你會記得我很久,但記得我,是沒有意義的……別哭了。”
“我沒有哭,你見過我哭嗎?”
嚴寶聲音沙啞。
“沒見過,挺想見見的,要不,沒哭的話,你開個影片給我看看?”
“不。”
“那就是哭了。”
在江嫵面前,無論他怎麼極力掩飾,都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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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肉做。
總有人告誡不要輕易談戀愛,每一次受情傷,都會留下洞穿的傷囗,即使癒合,也留有傷痕,沉澱到心底深處,哪天遇上另一個人,與曾經的她有相似的地方,才驚覺依然隱隱作痛,她在現實已經遠去,但還在他的心裡。
回到軍營的嚴寶,與家人有了一道芥蒂,他每次回家還是會帶母親最愛吃的巨峰提子回去,但不再願意與她多說話。
有很多人,總認為,為了一個xx跟父母爭意氣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