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街道顯得有些冷清。
方回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賈明道問道:“皇上接到的摺子中說,江水漲勢太快,已經淹了江邊無數田地和民屋。你現在給我一個具體的數字,淹了多少?”
“這個——下官不知道啊。”見方回面無表情,賈明道哆嗦著回答道。
“不知道?”方回眉頭一皺,沉聲道:“你身為一府府尹,你跟我說你不知道?”
“這——方大人,下官——對了,柳子帆,你來說,你是水部郎中,你來說——”
這時,身後那群官員中顫顫巍巍的走出一個四十多歲,身穿綠色官袍的人,對方回行禮後,道:“回大人,已有三個鄰近江邊的縣被淹,其他縣也有災情,但不嚴重。到昨日,據下官所知,江水已淹田地二百餘畝,民居數以千計——”
“那就是說,至少有幾千災民了?”方回哼道:“那你告訴我,為何我這一路走來都沒看到一個災民?”
“這——”柳子帆頓斯一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賈明道。
方回斜睨了賈明道一眼,冷笑道:“看來賈大人還有什麼事沒告訴我啊?”
“大人,下官,下官只是沒來得及告知。”賈明道臉色有些發白,解釋道:“前兩日便有無數災民湧入城內,下官——下官聽說方大人今日便到,於是就——就把災民都——都集中在了校場。——方大人,下官實在是怕那些災民衝撞了大人您啊——”
方回滿心無奈,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了。水災淹了田地,毀了民屋,他一路走來卻沒看見一個難民。附近百里之內,唯有鄂州城是最好的避難所,而現在依舊一個災民也看不到,這說明了什麼已經顯而易見了。
方回感到無奈,是因為從理論上來說,賈明道並沒有做錯什麼。說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也好,還是欺上瞞下也罷,這種事情從古到今都屢見不鮮,並不是特定的某個國家某個地方才會發生。說白了,就跟後世評選文明城市一樣,街頭的小商小販全部被勒令不準出攤。從某種角度來說,小販的存在確實是汙染城市環境的因素,可最終話說回來,苦的是誰?還是百姓。
“帶路去校場。”方回冷聲說道。
“是是是,方大人,下官這便帶路。”賈明道連連點頭。從官階上來說,賈明道是一府府尹,正四品,跟方回這個戶部侍郎同級,不應稱自己是“下官”,但從另外一面來說,賈明道雖然是封疆大吏,可方回是京官,自古京官到了地方都高一級,再加上方回還有個欽差的身份,這級別就高了去了,方回這也算是佔了武則天的便宜。
來到校場後,方回才算滿意的點了點頭,雖說賈明道有欺上瞞下的嫌疑,不過災民倒是沒受多大的罪。前幾日他不知道,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災民們有臨時的帳篷住,有濃稠的白粥和饅頭吃,也算是過的去了。
方回臉色稍微緩和,看著賈明道問道:“知道你錯在哪了嗎?”
“啊?”賈明道愣了,嘴唇蠕動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最後,惴惴不安的看著方回:“方大人,下官——下官錯在哪了?”
方回一揮手:“自己想去,我若是告訴你你錯在哪了你能印象深刻嗎?”
“啊?”賈明道再次發呆。
方回不理他,抬起手機槍掃鬼子似的對著那些官員一掃一大片:“今晚回去都給我寫兩千字的檢討,把自己錯在哪了都給我寫清楚了,明天交給我檢查,認知不深刻的,重寫!少一個字多加一百字,重寫!廢話連篇湊字數的,重寫!都聽明白了吧?”
“明白了——”一眾官員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說道。
“嗯,很好。”方回滿意的點了點頭,拍了拍賈明道的肩膀:“賈大人,現在該去辦正事了。”
賈明道心裡一陣糾結,試探道:“方大人,您說的正事是?”
“吃飯啊。”方回一臉鄙夷的看著賈明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啊?”
“啊什麼?”方回不滿道。“你都準備好了酒菜,不吃不是浪費了嗎?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沒聽說過嗎?——浪費是可恥的。你身為一府府尹,要起到帶頭表率作用,你說是不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