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臉色一變,莫不是周和?這可是把幾輩子的臉都丟盡了,忙著走了過去,就見自家大門口外站著一個得有四十上下的婦人,臉上的粉,擦的有半尺厚,穿的更是花花綠綠,妖里妖氣的,身子斜斜倚在門前的槐樹上,一邊兒跟周泰兩口子說話,一邊兒那眼睛還不住勾著周泰。
手裡拿著賬本子,抖了抖:“我說周大爺,您這是打算不認賬了,這可是周家二爺親自按的手印,這欠賬還錢,打到哪兒,我們挽香院也不怕,莫不是疑心賬本子不是真的,以為我來訛你們家。”
周泰的確這個心思,這才多少日子,你這賬本子上就欠了七百兩銀子,莫非天天吃銀子不成。
那老鴇子挑眉瞧了他一眼:“一瞧周大爺就沒去過我們挽香院,大爺怕是不知道,我們挽香院可不是那些不入流的下等窯子,多醃攢的漢子,都能進去樂一樂,我們挽香院的姑娘可都是國色天香,吹拉彈唱什麼都會,伺候的可都是達官貴人。
咱們遠的不說,就是您哪位乾妹夫,安府的大老爺,如今娶了您乾妹子,倒是不見來了,之前可是我們挽香院的常客呢,我們挽香院的頭牌,香玉姑娘可是讓大老爺包了有一年多,說句不怕周大爺惱的話,不是您乾妹子半截兒□□來,說不準,我們香玉姑娘如今都成安府的姨娘了呢。
週二爺眼界高,一進挽香樓就瞄上了我們香玉姑娘,鑽進香玉的屋裡就不出來了,這一晃可都快一個月了,天天兒我們的頭牌姑娘陪著,好吃好喝好樂的,七百里銀子有什麼新鮮的,便吃喝不算,橫是我們頭牌姑娘的身子,不能白給二爺睡了吧。”
周泰老實哪跟這樣的人打過交道,幾句話過來一張臉就漲得通紅,竟不知該說什麼。
他媳婦兒忙道:“那,那也不能是七百兩啊,如今買個丫頭才幾兩銀子罷了,你,你們姑娘是金子做的不成,竟要這麼多銀子?”
鴇子上下打量周泰媳婦兒一遭,捂著嘴樂了:“這算什麼金貴啊,如今咱們冀州府誰不知道,你們家二爺跟袁老二那婆娘的風流事,為了她,出手就是五百兩,袁老二的媳婦兒雖有幾分姿色,比起我們香玉姑娘那可差遠了,說句實話不怕您惱,若不是瞧著安府的大夫人是二爺的乾妹子,二爺想讓我們香玉伺候,門兒都沒有,這是念著大老爺這拐彎的情份呢。”
這幾句話說的周泰媳婦兒一個大紅臉,這種事兒當真好說不好聽,周和再糊塗,怎麼偏就去碰這個什麼香玉姑娘,就衝她曾經伺候過大老爺,也得能躲多遠躲多遠,這如今乾妹夫跟幹大舅子睡了同一個女人,傳出去可怎麼得了。
柳大娘聽完,氣的眼前發黑身子晃了幾晃,陳氏忙扶著婆婆,看了眼那老鴇子,心裡明白了大概,定是周和跑去妓院尋樂子了,身上沒銀子,索性賒了賬。
陳氏猜的不錯,這周和讓他娘從家裡趕了出去,本說去莊子上住些日子,自己好歹是莊子上的管事,不想,都沒進去莊子的大門,莊子上的大官家便出來說他娘特意交代了,二爺辭了莊子上的差事。
周和想起自己出來前說的話,不免有些後悔,可男子漢大丈夫,話既出口,便沒有收回來的理兒,更不想讓莊子上的人瞧笑話。
他心裡也明白,這些人對自己恭敬,不過就是瞧著自己是大夫人的乾哥,只背過身子去就對自己不屑一顧,說自己靠著大夫人才得的差事云云。
如今趕上這個機會,自然沒人留自己,周和越想越氣,轉身走了,卻仍能聽見後頭幾個小廝議論:“真當自己是盤菜了啊,不是靠著大夫人,能讓他當管事,看大門都輪不上他<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氣的周和恨不能回去找他們打一架,可想想,自己如今不是管事了,真要是打架,自己一個人,他們那麼多人,不定就得吃大虧。
周和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找這個不自在,從莊子上又回了冀州城,在冀州城轉悠了大半天,眼瞅天黑了,西北風颳起來,雪也下的大了,又冷又餓,腳下也沒準了,一滑險些栽倒,卻正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那人手裡的食盒子掉在地上,裡頭又是湯又是菜的摔了個亂七八糟,這沒聞見味兒還能勉強忍著,如今這一有飯菜的香味兒,周和更餓了,盯著地上那些吃食不停吞嚥口水。
那送菜的一把抓住他:“你他娘往哪兒撞呢,沒瞧見人啊,撞了我手裡的食盒,你得賠,不賠,興大爺今兒饒不了你。”
興大爺?周和愣了愣,覷著雪光打量這送菜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