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手藝,莫非是藏著沒露出來,不過,忽又覺自己想多了,說到底,就是一碗核桃仁茶罷了,能算什麼手藝,還是趕緊辦差事要緊,大老爺哪兒可發了話兒,今兒天黑之前要是找不著人,乾爹這個大管家就別幹了,乾爹可是自己的靠山,靠山垮了,能有自己的好兒嗎,所以,這人是必須找著,沒有找一個也得頂上去。
想著,目光一陰,呵呵笑了兩聲:“安然姐姐,咱姐倆也不是外人,興兒也不瞞著姐姐,今兒來卻是為了一樁好事兒。”說著,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道:“咱們三老爺昨兒從外頭回來,在西邊兒夾過道兒遇上了個人,不知怎麼一眼就瞧上了,今兒一早就去尋大老爺說是要收房,可就是找不見人,又怕府裡的丫頭知道這樣的好事,不要臉面的往前湊,這才打了個幌子找人,姐姐想想,三老爺房裡可是一個人都沒有,要是這時候收進房去,只三老爺沒娶太太,那就跟正經兒主子一個樣兒,可不是天大的造化嗎,姐姐說,這是不是件好事兒?”
安然心裡問候了一遍興兒的祖宗十八代,這小子真是壞透膛了,估計大老爺震怒,大管家必然受了牽連,若找不出人,怕這小子的靠山要倒,唯一的法子就是儘快找到人,偏偏三老爺沒看清楚長相,要是找不著人,倒黴的肯定是大管家,所以,這小子就想出了這麼個損招,想忽悠自己。
估摸是拿捏著自己之前的糊塗性子,盼著自己腦殘的蹦出來認了這檔子事兒,就算混過去了,大管家倒不了臺,大老爺解了恨,三老爺平了氣兒,府裡的丫頭也都老實了,唯一一個倒黴蛋兒就是自己。
想來別的丫頭不是有靠山就是有背景,也就自己是個沒根兒沒葉兒的,所以這小子才想把自己弄上去頂槓,這一招真夠歹毒了,剛的核桃仁茶都餵狗了,不過,只要自己咬死了不認,就不信他能硬把自己硬拖出去。
想到此,安然垂下眼不吭聲,柳大娘急的不行,剛要說什麼被興兒一記眼風瞪住,只得閉上嘴乾著急,心裡也暗罵興兒缺德,萬一安然又一犯糊塗,往前一湊,那可真是死路一條啊。
興兒見安然半天不吭聲,不死心的道:“姐姐想什麼呢?剛兄弟的話,姐姐聽著了不?”
安然抬起頭:“興管事,奴婢是外廚房做雜役的丫頭,當不得管事如此稱呼,安然如今只想著好好幹活兒,踏踏實實的過安生日子,興管事若無旁事,安然就去幹活了。”說著屈身福了福,進屋去了。
興兒愕然,半天才回過神來,心說,這丫頭還真換了瓤子不成,如此,事兒可有點兒不好辦了,雖說心裡覺著是大廚房的山柳,山柳那丫頭也不得人心,可山柳她爹隔三差五沒少給自己好處,不到萬不得已,自己真不想把這條財路斷了,這才想讓這丫頭頂槓,誰知這丫頭竟然不上當。
柳大娘度量他的神色,略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原因,暗暗咬了咬牙,把手腕子上的一對銀鐲子褪了下來,塞到興兒手裡:“這是老婆子的一點兒心意,興管事別嫌棄,好歹能換壺酒吃,安然這丫頭自從來了外廚房規規矩矩的,我這老婆子給她做個保,昨兒的事兒絕不是這丫頭<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雖這鐲子值不了錢,好歹這一趟算沒白來,得了,這丫頭既不上當,算她命大,也只能對不住常貴了,反正他生了仨丫頭,沒了一個招災惹禍的山柳,說不定是好事兒。
這麼想著,把鐲子塞到袖筒裡,站起來:“既然柳大娘給安然姐姐作保,想來此事跟她沒幹系,興兒還是去別處查問。”
柳大娘送著興兒出了院兒,劉喜兒恨聲道:“呸,狗仗人勢的東西,仗著大管家,就想把屎盆子往安然姐姐頭上扣,指不定拿了誰的好處,想替那人遮掩呢。”
柳大娘抬腿踢了他一腳:“胡沁什麼呢,讓他聽見有你的好兒,形勢比人強,他能仗勢就是本事,消停著吧。”
焦大娘低聲道:“可那鐲子是大娘的陪嫁。”
柳大娘臉色一暗,勉強笑了一聲:“什麼陪嫁,多少輩子的事兒了,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如今能拿它換安然丫頭一個平安,比什麼都值。”焦大娘跟馬大腳低下頭不說話了。
安然此時心裡恰如翻江倒海一般,說起來,自己跟柳大娘等人雖親近了些,到底非親非故,前頭還曾為難過人家,雖說一開始也是想借著自己的手藝撈點兒外快好處,但今天這樣的境況下,能把陪嫁拿出來保自己,這份心太重,這份情太真,自己怎麼還都不為過。
想到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