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指撥弄著她的烏髮,漫不經心地道:“是呀。當時你便是個沒人要的小可憐,只會軟綿綿地叫著褚哥哥,便被我帶到了北地。”
李若愚聽他又在說自己的糗事,心內一滯,表情微微發冷,低聲道:“所以若愚真是不懂,為何大人願意娶一個愚鈍呆傻的女子為妻?要知此前若愚來見大人最後一次面時,並不愉快……”
褚勁風心知她提及的是殺馬燒車一事,目光微微一緊道:“那是軍務,你做錯了自然是要領罰。”
說完,又緩了語氣親了親她的臉頰道:“不過後來我也知是因為你受了傷,才延誤的時期,本是怨你不得,倒是錯怪你了,怎麼?現在想起還在生氣?”
褚勁風的態度還算和緩,銀白色的頭髮鬆散著傾斜下來,與她的烏髮交纏在了一處,透著說不出的親暱。
可就是這般親密無間之感讓若愚有些不大適應。從攏香與姐姐的嘴裡,是不難聽出司馬大人對自己的寵溺的,就是上九天攬月摘星也再所不惜。
可是她現在半絲都記憶不得,這些甜蜜的事情便盡成催人眼淚的摺子戲,那戲中人哭得悲切,笑得甜蜜,可是全與她這連旁觀者都不算的人無關<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竟是半分的代入之感都沒有。
她記得的是兩人為數不多面對而坐,卻相對無語的尷尬;是幾個雨夜他來船塢接自己客棧時,自己奮力前行,不敢回頭望他一眼的悸動心跳;是最後,她終於痛下決心是徹底回絕了他,那一雙眼內的熱情盡數熄滅決然轉身離去的背影……
可是現在,這個本已經打算徹底埋入心底,再也不會翻出的男人,卻這般地摟抱著她,充滿愛意地望著她,就算她緊閉著雙眼,也能感覺出這噴薄洶湧的愛意,可是……他愛的,戀的,就算是痴傻了也絕不放手的……不是她,不是她李若愚!
從小到大,她已經習慣了靠著自己的堅強與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李家的絕技傳男不傳女,在弟弟沒有出生時,父親本來已經打算在宗族裡過繼一個男孩來傳承家業了,從那以後,偌大的家業便要盡是傳給一個不相關的旁支別家男子,那段日子,李家宅門裡牽著自家兒子的宗親往來不斷,她深刻地記得每一個人在臨走時,都是很滿意地打量著李家精美的宅院,彷彿那宅院已經易主,成為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母親是無所謂的,她都聽父親的,可是李若愚卻不服氣,為何女子便不能繼承家業?人都道李家二小姐天資聰慧,乃是天降奇才,但再聰慧的天資,若是沒有後天的用功與鑽研,也是不成事的。
當大姐在學習琴藝女紅時,只有九歲的她整日逃學泡在船塢裡頂著烈日的炙烤,跟著老船工挨個地辨識著所有船隻構架;當三妹與書院的女伴們出府賞春遊玩時,她學會了用耳朵辨識船隻執行時,機關走合的異響……
所以自從她懂事以來,所有少女芳華爛漫似乎都是離得她很遠很遠……
她學會了造船,學會了梳理賬本,學會了如何察言觀色應酬交際。所以最後,李家二小姐成為了一個大家宅院裡的異類,一個讓其他同齡女子無法逾越企及的神話。
三妹曾經很羨慕她,希望像她一般獨當一面,掌握李家的奇技。她當時只是說讓三妹多多去船塢便是了。當時三妹李璇兒很是不滿,也許三妹對她的心結便是那時埋種下的吧?
她說的其實是實話,可是李璇兒又怎麼會懂其中的苦呢?
其實她這個二姐其實也很羨慕她,羨慕她可以像正常爛漫的少女一般盡情地享受,盡情的微笑……可是她不能,為了母親,為了幼弟,為了李家,便是咬牙也要支撐下來。
所以她要招夫入贅,所以她回絕了身為侯府世家,手握兵權,稱霸一方的褚勁風的求愛,此事無關愛與不愛,只有合適與不合適……就算她當初在人群中看到了那高頭大馬上的男子是何等的耀眼,而讓人移開不得雙眸,那……都不是適合她的……
她只要那些她能掌控得了的,對於李家平安而沒有絲毫風險的……可是到了最後,卻還是一步錯步步錯,她一時的走眼,還是讓沈如柏那匹惡狼得以跨進李家的宅院。
她本來以為及時退婚便可以止損於此,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墜馬又打亂了她急於維護的所有的一切……
而現在,這個曾經以為永遠擦肩而過的男人,此時卻是深情地凝視著她,可是她知道,他凝視的根本不是她,而是那個甜美可人,可以盡情玩樂,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