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毛筆,站起身來,高聲招呼書齋外的書童備好馬匹準備外出。
沈喬氏雖然一向知道自己的這個二兒子向來心思難測,可是如今眼見他竟是這般執迷不悟,罔顧自己的勸導,惱得也是順不過氣來,直直地站了起來,準備再訓斥兒子一番。
可是還未等她開口,沈如柏已經轉過了臉兒,冷冷說道:“上個月府裡有三百兩銀子對不上帳,聽管家說是母親您調撥了修繕祠堂的銀錢給了舅舅家……”
沈氏沒想到兒子突然問起這由頭,不由得表情微微一滯,只聽沈如柏接著說道:“您也說了,如今我們沈家式微,大哥不在,這沈家的門楣要靠兒子苦苦支撐,如今我們沈家已從數年前的入不敷出,到現在尚有盈餘,母親您的衣食無半分減損,就算您手裡這滇南菸絲乃是白銀五十兩一錢,也從未有一日的斷供。兒子不求其他,但求母親看顧好沈家的家宅銀庫,便是兒子之福,沈家之幸,至於其他,還望母親不必煩憂叨唸……”
這冷風一般的話語,只讓這沈喬氏的臉上青紅一片,她乃是富庶之家出來的小姐,從小錦衣玉食,順風順水,去世的夫婿還有大兒子都是對自己百依百順,唯有這二兒,也不知是隨了誰的性子,貶損起自己的母親來竟是不假言詞,真是讓人氣結。
說話間,沈如柏已經丟下猶在發愣了母親,來到了府門前,翻身上馬,一甩手裡的熟皮馬鞭,直向城北的李家奔去……
就在沈二公子到達李家時,門房的下人通稟說是李老夫人外出尋訪名醫,要到晚上才能歸府<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沈如柏聽了,只是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轉身離開,只是將馬鞭遞交給了門房,然後便一路輕車熟路,徑直去了李家的後宅,而李家的下人們也是習以為常,並沒阻攔。
因為下人們都知道,自家的二小姐從來都不是深閨裡嬌養的女子,她與這沈公子雖然尚未成親,卻是感情甚篤,自從三年前定下親事後,沈李倆家又是合開了幾間商號,所以沈公子經常來到府上與小姐見面商談著生意上的要事,在下人們看來,這尚未入贅的沈公子便是如同自家人一般親近。若不是因著二年前老爺去世,二姑娘要為父親守孝,二人早就成親了,何至於拖延到了今日……而二小姐說不定便能躲過那次災劫,何至於墜馬……咳,說到底,這都是上天的劫數啊!
當沈如柏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後花園的月牙角門時,花園水池上的涼亭裡傳來的一聲脆響讓他停住腳步,抬眼望去,在幾簇盛開的英丹花的掩映下,涼亭裡那抹稍顯羸弱的背影愈加顯得有些寥落。
只見那女子背對著他跪坐在石板地上,如同錦緞一般的長髮沒有挽起,只是隨意地任著青絲飛瀉,在單薄的肩膀上顫動著。
沈如柏微微眯起狹長的雙眼,抬起長腿緩步走上長亭,來到那羸弱的身影之後,低頭一望,才發現她似乎打碎了一隻白玉茶盞,在一片凌亂的碎玉中正無措地抹著衣襟前沾染的茶漬……那片溼薄的布料因著濡溼,緊緊帖服在女子姣好的胸前,微微映襯出了裡面桃紅色的圍兜花紋,隨著呼吸起伏,優美的弧線讓人不禁微微凝滯了呼吸……
似乎是瞟到了身旁的大鞋,女子有些遲緩地抬起頭,光潔美好的額頭下是雙蘊含著春水波光般的大眼,只是這雙美目似乎失去了昔日的幹練精明,略顯呆滯怯怯地望著身旁這個高大英俊的男子。
沈如柏並沒有出聲,似乎在微微調整著呼吸,雖然已經過去足有兩個月了。可是每次見到了她迥異於以往鎮定嫻雅的怯懦樣子,他還是會稍有些遲疑……
摔壞了腦子後,這個昔日八面玲瓏的女子便再說不出整句,聽從京城請來的名醫說,許是血塊凝結,一時間阻塞了心智,便是如同三歲的孩童一般,衣食起居都是要慢慢教養才好。
今日也不知怎麼,她身邊一個下人都沒有,就這麼孤孤單單地呆在著涼亭之中。
因著這段時日來的臥床,以前總是出入船塢而曬得有些黑亮的面板竟是因為許久不見陽光,漸漸恢復了本來的賽雪瑩白。兩片紅唇如同沾染了櫻花蜜汁泛著光暈,本來便是精緻的下巴,這幾日顯得愈加的尖細,在濃黑的秀髮掩映下,那臉龐越發小巧了……
李家二姑娘的才氣橫縱南北,在商賈之家裡錘鍊出來的潑辣往往讓李家的對頭敵手恨得咬牙切齒,經年的風吹日曬,又不喜好胭脂修飾,總是會叫人忽略她原本的容貌也有名動天下的資本……
可是如今,因著摔壞了腦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