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廳去見李夫人。
這些時日的心緒起伏,嘔心勞力,竟是讓李夫人鬢角又蒼白了幾許,她本就是不愛操心之人。嫁入李家後,便是夫君料理妥當府裡的一切,後來夫君離世,又是自己的二女兒獨當一面,料理了府內外諸事,她也落得清淨自在。
可是誰承想只是一次尋常外出,竟是讓女兒墜馬變得痴傻,自己乃是年近五十得幼子,本就精力欠損,如今府裡的大小事務如潮水般一股腦地朝著她湧來,幸而有未來的乘龍快婿沈如柏在一旁替她料理妥當了船隊商鋪事宜,又有李家的管傢伙計看顧著,不然這李家的基業便是要盡毀在她這個婦道人家的手上了。
如今在李夫人的眼裡,這沈如柏可是堪比自己的親兒一般。待看到了沈如柏臉上新鮮的抓痕,竟是面色一窘,微嘆了口氣道:“可是若愚抓撓的?”
沈如柏倒是不甚在意,只是微笑著說:“方才我不小心,路過庭院時被樹枝剮蹭了,老夫人不用介懷。”
可沈如柏越是這般謙和,老夫人心內愈加過意不去:“原是不知你這般的心細穩重,虧得我兒若愚還不知足,出事前鬧著要與你解除了婚約,如今她已經是這般模樣,眼看著不能見好,我雖然身為母親心疼著她,到底是不能昧著良心禍害了別家的公子,依著你的品貌當應另覓良配。
先前若愚寫下的解聘婚約的書信還在,只是當時她出事得突然,來不及送到你府上……現在看來倒是因果報應,原是我的女兒對不住你,如今我且替她解了婚約,那書信上的日期做不得假,便是旁人要說你的閒話,那書信就是憑證……無論你將來娶了哪家的小姐,我自會當你是我的半子,絕不會怨你半句……”
說著,老夫人命一旁的侍女拿來一副蠟油封口的書信,上面娟秀而不失力道的筆體正是出至女兒之手<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李夫人說話時,沈如柏一直耐心有禮的恭聽著,只是聽聞李若愚要解除婚約時,似乎難過地皺了下眉。當書信遞交到了他手上後,他輕輕地抽出了信紙,略略地看了一圈後,出聲問道:“老夫人可知若愚為何要與晚生解除婚約?”
李夫人略微愧疚地頓了一下,搖頭道:“你是知道的,她的主意向來是自己拿慣了,便是上次從京城押運那匹輜重歸來,突然跟我開口提出解除婚約,再細問她便是閉口不言……總之,是我們李家教女無方,還望沈公子你不要怪罪若愚……”
沈如柏聽到了這裡,長指微一用力,那字書信便是盡成了碎末,然後開口道:“若是若愚無事,她心中另有良配,如柏絕不敢忤逆小姐之意;可是如今她成了這樣。就算李家衣食無憂,以後老夫人您若是不在……又該有誰盡心照料若愚?沈某不才,願盡心照料若愚一世,還願老夫人成全了沈某!”
這般言語,竟是讓李夫人的眼淚不能自持,女兒成了這樣,終身大事怎麼能不讓人煩憂。若是別人,她斷不能放心,可是沈二公子向來是箇中諾的,他肯這麼說,必定是抱定了決心,絕不會嫌棄女兒,頓時淚如雨下:“沈公子……你竟是這般有情有義……若愚她……還是有福的……”
沈如柏起身撩起長襟跪在了李夫人的面前,繼續言道:“家兄不日要進京述職,他寫信與我,因著京中白家要組建水軍,需要急定戰船,那戰船的圖紙,若愚一早便交給了我,此事事關國事,所以需要在京中暫居幾年,若愚年紀不小,若是這般一直不成禮,倒是白白遭了閒話,所以我想盡早娶了若愚入門,帶她一同進京,只是當初她言明,需要我入贅李家,可如今離鄉在即……”
還沒等沈如柏說完,李夫人連忙打斷了他的話:“我的女兒原本就是我行我素,驚世駭俗的性子,她當初那提議,若是招攬個尋常農家商賈的子弟還好,你們沈家世代為官,原本就不妥,虧得你慣著她,不管不顧地應了下來。
若愚原本要招夫入贅,也是礙於李家造船的技藝不能外傳。如今她……已經這般,就算是有家傳的秘技,也是記不得半分,倒也免了外傳之虞,若你肯娶,休要再提入贅的話題。我們李家可不是混攪蠻纏之輩,自是不能讓自家的女婿受了委屈……只是現在若愚的性子如同三歲幼兒,實在難為賢婦,若是與你成親……這……這洞房新婚,恐怕是會嚇了她的……”
沈如柏似乎早就猜到李夫人的顧慮,緩聲開口道:“老夫人多慮了,我一向敬愛若愚,將她娶在身邊也是為了便於照顧,豈會如魯莽急色的小子一般驚嚇了若愚?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