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褚勁風從司馬府裡帶來的俱是些粗手粗腳的爺們,所以特意選了對出挑的去侍奉褚勁風。
其實淮陰公主這心內還是有些計較的,她嬌慣著自己的表弟娶了個痴兒,算是了卻他心內的那點子念想。可是這做大事的男人,在外操勞了一天,回到內宅裡不就是圖個知冷知熱嬌暖可人的解語之花嘛?
那個李若愚美則美矣,但卻跟個無知的幼兒一般,當做個寵物嬌慣稀罕著還行,時間久了哪裡能有那個耐心法子時時誘哄著痴兒呢?她這存心挑了兩個得體知進退的侍女放在那李若愚的房內,便是有讓她倆做通房丫鬟的意思,免得褚勁風開了女色的葷腥,知了滋味,如他的表弟趙熙之那般在外面胡天胡地闖出禍事來。
若是以後服侍得好,得了褚勁風的另眼相待,扶正做了妾,那也是這兩個丫頭自己的造化了。
蘇秀乃是姐姐性情穩重些,雖然也聽出了郡主當初交待她們姐妹二人話裡的意思,可是看著那褚司馬冷若冰霜,渾身透著煞氣的模樣,便心內打鼓,加之昨夜新婚,聽著那新入門的夫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可是將心內那點子上進的心思全嚇得魂飛魄散了。
依著她打量,這位司馬大人可不是什麼憐惜嬌花的良人,只看一眼都那銀髮冷麵的模樣,就覺得心一陣發緊,可真是消受不起。
所以淡了做妾的心思,倒是盡心服侍著這位小夫人,女主子是個痴兒也甚好,少生了許多被刁難的事端,自己只管做事,等存夠了銀子,年歲漸大時,讓主子念好放了自己出府,也好尋個正經的男人交託了終身。
可是那妹妹卻不是跟姐姐同一個心思,就在蘇秀忙著給若愚疏通頭髮時,廚下送來了一大盅剛剛熬好的冰糖紅棗血燕羹給夫人。蘇秀替小夫人盛好了一碗,卻盛了一茶盅,放在小托盤上捧著它入書房去了。
蘇秀豈不知妹妹的那點心思,也不好點破,便服侍了小夫人溫熱地喝了燕窩,又伺候她躺下,替她蓋好了被子,說了會兒閒話,又點燃了安神的沉香,然後便在床下的腳踏上鋪了被子躺下。
攏香與那婆子剛領了罰,她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長了心眼,既然小夫人愛起夜閒逛,那便近身守著,免得睡死了渾然不知。
剛躺下沒多久,蘇眉便從書房回來了,坐在外廳裡悶悶地攪了幾下巾帕子,然後入了屋內,看著若愚睡著了,才小聲道:“司馬讓姐姐你過去一趟。”
蘇秀因著是和衣而臥,倒是不用特意更換衣服,趕緊爬起來後,讓妹妹守在床邊便徑直去了離臥房不遠的書房<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入了書房一看,那碗燕窩紋絲未動還放在案頭,司馬大人倒是脫了外衣換了睡袍,拿著一卷書倒在了書房的軟榻上,銀髮盡是披散在床頭,看那意思是要在書房裡過夜。
見她進來了,褚勁風眼睛看著書,懶洋洋地問:“夫人可是睡下了?”
“回稟司馬,剛剛睡下,睡前飲了點薑湯,又喝了碗熱熱的燕窩,奴婢用黑豆茴香八角膏替小夫人搓熱了手腳,這麼睡上一夜,應該不至於著冷發燒。”
褚勁風點了點頭又問:“夫人可說了明日早晨想吃些什麼?”
蘇秀知道司馬為何有這一問,今日廚上的飯食似乎不甚合小夫人的胃口,這一日吃的都是三兩口的貓食。於是連忙回道:“奴婢在夫人臨睡前倒是問過了,夫人說想要吃鴨膏烤餅……奴婢又仔細一問,這才知道那烤餅是聊城老巷裡才有的……明日一早倒是吃不上了,不過明日正好是司馬大人攜著夫人回門的日子,可以提醒著跟過去的僕役買了些給夫人。”
褚勁風這時才放下書,掃了這蘇秀一眼:“你與那蘇眉是姐妹?可比她要心細穩重,倒是要好好點撥著她,不要總是一問三不知,不然要她這不長心的奴婢在夫人身旁何用?”
蘇秀這才知道妹妹為何氣悶地回來,想必是被司馬大人問得啞口無言捱了訓斥吧。她連忙替妹妹請了罪,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臨走時,司馬大人指了指那碗燕窩:“這燕窩是婦人之物,以後不用端來了。你伺候主子盡心,這盞燕窩便賞了你,另給我端一杯加梅子的三樣茶去。”
蘇秀謝了司馬大人後,便端著燕窩回去了。只是現在是深夜當值,也不好訓斥妹妹,心內卻是暗中吐了口氣,看來自己的打算倒是對的,那位冷冰冰的司馬大人除了對那痴傻了的小夫人有些溫熱外,其他的女子在他的眼內皆如路旁的雜草一樣,倒是要叫妹妹收了非分的心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