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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單要論起來,今日若愚闖下的這禍事,還是要怪罪在司馬大人的頭上的。

前幾日玩耍堆沙城池,最後司馬大人也被若愚勾起孩童的性子,拿起了花園子裡澆花導水之用的竹管照著那城池就一頓猛衝,來了個水漫城池,又學了戲文“水淹七軍”裡關雲長的腔調唱了一句:“魚入罾口,豈能久乎?”

當時司馬大人的這一句吟唱堪稱決絕,加之他本身便是武將,更是氣宇非凡,彷彿真是在號令三軍將士開導襄水淹了那曹軍,活捉那于禁、龐德。

若愚被褚勁風的颯爽英姿迷倒,覺得褚哥哥這一句著實不錯,竟也跟著小聲學唱。一來二去便練得頗為純熟,就連那個“久”字的拖音也頗有幾分名角的風采。

今日她在郡主的花園裡散步時,本是有些鬱鬱寡歡,可是沒走幾步便看見了隔著一道柵欄地上赫然擺放著一盤逼真的城池山巒佈陣沙盤。

這可是比著褚哥哥當初給自己修築得還要逼真,一時間眼睛頓時亮了,便要撲過去玩一玩。奈何這放置沙盤的小院竟有幾個帶刀侍衛守護,就算攏香表明這是司馬新娶的夫人也不讓進。

但是區區幾個護衛豈能難道二小姐?她一眼飄到了花園一旁導水的竹管,便拿了過來就準備照著那沙盤衝去。

那幾個護衛沒想到這一身錦衣華服的小夫人行事居然這般瘋癲,連忙衝過來用身體阻攔住噴湧的水流。

恰在這時,孟公子也來到院中,看到了若愚一眼認出是故人,他與這位女船王是不對眼的同行冤家。

他雖然是隨著白家的大公子前來,但因著性子孤僻向來不問世事,司馬娶的是何家千金更是不管他的閒事,只醉心於機關技藝,更加不知李若愚在兩個月前發生的變故。

是以驟然重見故人,只當這詭計多端的女子是嫉妒他這精良的機關,蓄意沖水破壞,當下便冷笑道:“不知李大小姐有何見教?為何一語不發便用水衝?”

李若愚抬眼一看,只見一個斯文俊秀的白面書生立在了花園子裡,那微微翹起的下巴隱約透著說不清的敵意。

李若愚雖然不記得他,卻正等著這一問,便端著竹筒一躲,將一股水流直衝向了沙盤,同時學著褚勁風的氣勢,可以壓低聲音唱道““魚入罾口,豈能久乎?”

一旁的人都知道這小婦人痴病發了,攏香生怕她闖禍,急得只能是奪了她手裡的竹筒,小聲勸慰。

可是這痴話入了那孟千機的耳中便是不同<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他當年師承鬼手大師,學成下山時年方二十,恰少年意氣風發,正待大展拳腳,誰承想,卻是經歷了周瑜不敵諸葛之痛,遇到了生平敵手——同樣是年少而鬼才的李若愚。他當年折辱在李二小姐的手下,立刻回到師門臥薪嚐膽,蟄伏深山數載,之所以甘投與白國舅麾下,便是聽說這李若愚要為工部造船,便是特意將自己精心研製了三年的機關獻上,伺機與這李若愚一較高下。

沒想到竟是在這郡主莊園內遇見,入耳的又是這麼不著邊際的話。若是常人野菊罷了,偏偏這孟公子不是常人,便立住不動,直著眼兒琢磨她這話內的意思。

這一用力,便有些過猛。他當年被李若愚譏諷乃是紙上談兵,機關雖巧卻不切實際。如今被她這麼用水一噴,看了守城的機關滴滴答答,沖掉了不少潤滑之用的油脂……

這麼一來,猛然醒悟需守之城盡在北方,當地到了八月便是滿天飛雪,這機關雖精巧卻怕一水一凍,若是沾染到了融化的雪水早瞬間凝結,縱使用火烘烤也是顧此失彼全無作用……

到時豈不是就像她唱的那般:魚兒自投羅網,豈能久乎?

本以為萬無一失,耗時三年,讓那麼多機關攻城高手束手無策的心血之作,竟在李二小姐眼中瞬間參破了內裡的漏洞關卡……

等頓悟到自己這機關的致命弱點時,孟千機的臉色早已發青,抬頭再看那李二小姐竟是在侍女的攙扶下笑得前仰後合,大眼明媚全無端莊姿態,彷彿是在譏笑著自己自不量力班門弄斧,孟公子纖細的自尊頓時崩裂,渾身顫動,長嘯一聲,順手抄起一把種花的鐵鍬,瘋了一般衝上去將沙盤砸了個稀巴爛!

等到白家大公子白傳忠趕到時,孟千機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倒在一片狼藉裡捂著臉兒一動不動,只是嘴裡喃喃道:“三年的心血,竟是被你一言道破!我真的不如你?真的不如你……”

待得問清了緣由時,白傳忠不由得瞪圓眼兒瞪向了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