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所言,這二人上門是來提親的,那褚司馬遞過來的帖子裡也分明夾著寫了生辰八字的黃表紙,可勞駕這二位提親的是哪家的顯赫公子?李夫人實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現在郡主隻字不提提親之事,而是提出要看一看若愚,理由也給得冠冕堂皇,豈有回絕的道理?
“只是……“李夫人略有難色的望了褚司馬一眼,“郡主不知有沒有聽司馬大人提及,小女遭逢了意外,現在有些痴傻,唯恐在郡主面前失了儀態……”
淮陰郡主微微一笑:“倒是聽勁風提起了她的病情,聽說是漸好了的,所以才來叨擾特來看望一下二姑娘。”
見郡主這般堅持,李夫人當下便命丫鬟如後院請小姐出來。
此時若愚倒是忙得很,前幾日看到弟弟賢哥的書箱,羨慕不已,便央求著母親也給自己備了一個,這兩天得了空子便開箱研磨墨汁,然後趴伏在書齋的書案上奮筆疾書。
當前院來人尋二小姐時,書齋裡筆墨四濺,正在緊要關頭。
攏香聽說前廳居然是貴客淮陰郡主來訪,急得再顧不得小姐的揮毫潑墨的雅興,將小姐拉拽回了臥房,擦洗乾淨手腳,選了件最襯小姐膚色的豆綠底兒嵌著櫻花粉煙水及地長裙,給小姐換上。濃密的長髮來不及抹髮油做樣子,只淋灑了玫瑰水撫平毛躁,留了劉海梳理個簡單的元寶髻,再插入一根碧璽海棠吐蕊簪<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待得頭髮幹了,蓬鬆松的碎髮垂掛在白皙的臉頰,顯得更是臉兒精緻,洋溢著嬌媚可愛的少女氣息。
攏香自認為自己這梳頭打扮的本事,全聊城後宅裡都是頭挑的。可惜落到若愚這般不愛打扮的小姐身旁,生生荒廢了這通身十八般技藝,小姐每日出入船塢曬黑了的肌膚不說,整日忙著生意,更是顧不得精緻的打扮,老夫人替她置備的髮釵頭面,堆攏在首飾盒子裡,看得攏香每每都替這些珠光美玉暗自神傷。
而現在的小姐倒是比從前好相處了,再不用清晨出門操勞,每日睡得飽飽,肌膚充了水兒般光亮,起床後也會乖巧地坐在妝臺前任著她塗塗抹抹一番。
攏香自有自己的一番見解,小姐的腦子現在是不好用了,臉蛋便要將養得宜,好看的姑娘到哪都是惹人愛的。依著她看,小姐雖然痴傻了些,也比聊城後宅裡那些個只知道家長裡短的粗蠢婦人們要靈動得多!
抱著讓主子靠臉吃飯的心思,忠僕攏香將指甲大的珍珠每天碾碎一顆摻入水粉,給小姐敷面,生生是將小姐原本曬得黑亮的面板調養得白白嫩嫩。
如今多時的調養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有貴客來訪專程要來看望小姐,看那意思應是給小姐要介紹一門好姻緣,這郡主總是要比街角媒婆有譜些,自然是要將二小姐打扮得分外明豔照人!
這一路往前廳走時,又是苦口婆心地叮囑著二小姐一會乖乖地行禮問好,然後坐在椅子上,千萬不可動來動去。
等入了前廳,攏香這番心思果然沒有白費,那淮陰郡主望見二小姐窈窕的身姿,便是眼睛一亮頻頻點頭。至於那冷麵的司馬大人,也死盯著小姐不放,好一會才垂下了眼眸,低頭輕吹著茶盞裡漂浮的茶葉。
若愚原本是一心要聽攏香的話,乖乖地去給客人請安。可是沒曾想一抬眼,便看見了褚勁風坐在客廳之中,頓時有些躊躇不前。
她可沒忘自己與他前幾日的相處。這人忽冷忽熱,原本見他買了許多奇巧的玩意兒給自己,臨別時更是送給她一隻雪白的老鷹,對他漸漸生了些許好感。
可是就在自己快要上馬車時,無意回頭一瞥,他站在驛站的二樓一動不動地正望著自己,眼裡又生出閃爍的紅霧……
若愚雖然腦筋不太好用,但是也琢磨出他眼裡閃著紅光時,是不好的意思。被他那麼盯著,就算入了馬車,也覺得那灼人的目光將車廂燒出個洞來。當下就是盼著馬車快些走,離得他遠遠的。
她如今是孩子的心性,雖然日日把玩的都是他相贈的玩意兒,可是一早就渾然忘了領情,隔了這麼久再看他,腦子竟是隻記得離開時,他那赤紅的吃人目光。那目光裡的深沉倒是跟那個叫沈二少的有些相似,盯著她時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厭煩得很!
可現在他又是這麼死死地看著自己,活似自己是抹了蜜糖的杏仁糕,恨不得咬上一口的架勢……若愚癟了癟嘴,覺得心裡十足的不痛快。
攏香看小姐立在廳門口不動,心裡有些急,生怕小姐犯了毛驢兒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