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行不過是半大孩子,他能忍住沒在宋福安故意將他支開後跑得無影無蹤,還到公安局來自首,絕對是個有良心的。
奈何宋福安半輩子不算順遂,心性早已經有些偏執,好不容易晚景淒涼時碰上個宋野行願意對他好跟他親近,自是孤注一擲地想用自己一條老命換宋野行一條生路。
“你個瓜娃子瞎說八道什麼呢?趕緊混蛋,別給爺爺這添亂!警察同志,你別信他,他一個小孩子,且不懂事呢。都是我乾的。”宋福安恨不得立時起身堵著宋野行的嘴,卻因為被銬住不能動彈,只得頻頻用眼神示意宋野行趕緊離開。
宋野行怎麼捨得平時對他不錯的長輩受苦!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一向最討厭吃麵食的宋福安當時遣他去買刀削麵,但是當他依照宋福安的要求去買面,要算帳給錢的時候,才發現那一團皺巴巴的錢裡,還有張旱菸捲紙,紙上歪歪扭扭寫著個跑字。
宋福安在內兜裡掏了半天才掏出這麼把錢,看來掏錢給宋野行,不過是宋福安藉著由頭摸出內裡的筆,匆匆暗示他危險的方式,真正目的卻是想要保全他的!
一把錢飄落在地,宋野行瘋了一般跑回值班室,卻哪裡還見著宋福安的身影!他一把抓住還未來得及離去的羅勇詢問宋福安的下落,只被對方一句不耐煩的話打發:“提那個變態殺人狂幹嘛?坑死爹了!”
變態殺人狂?宋野行被這五個字震住,他慢慢放開羅勇的手,怔怔地不知道該幹什麼好。
原來,我的所作所為,您老都看在眼裡,對不起,對不起!我管不住我的自己,可是為什麼要幫我背這樣的黑鍋?您老一生多不容易,為了我,為了我,居然連殺人這麼大的罪名都敢認!
怪不得,您多少次看著我欲言又止,任憑我如何追問都不言不語,怪不得,您總在本該我一人值班的夜晚死活不回家要留下做陪,怪不得,您總是有意無意給我講一些法律常識,怪不得,在山頂的事敗露之後的幾天,您曾好幾次故意找茬試圖讓我辭職不幹,怪不得……
可您不知道,我從不曾殺人!
宋野行抹一把不自覺流出的眼淚,一步步,堅定地向著山下走去……
“宋爺爺,您對我的好,我知道,但您誤會了,我沒有殺過人,那些人被我發現時,早已經死了。我只是,只是,只是佔了她們點便宜……”宋野行一張臉漲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卻仍然如蚊子哼哼般斷斷續續把話說話。
“啥?野行,你再說一遍,爺爺沒聽清。”
“我說,那些人的死,不關我的事,她們是我從土裡扒拉出來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我見著的時候,她們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宋野行聲音大了些,終於能讓其他人聽清楚。
既然已經開了口,後面的話反倒好說了,宋野行也夠光棍,直接竹筒倒豆說個乾淨。
讓我們倒退十八年,從頭說起。
做為家裡的老二,上面有個哥哥,下面還有個妹妹,宋野行既不是長子,又不是老小,中不溜的總是尷尬,他還內向地很,完全不會撒嬌,不被重視完全正常。
就這樣一個小小的男孩毫無存在感地在小家庭裡無聲無息地成長。
這個家庭,一貧如洗。在計劃生育被嚴格執行的年代,他們家的房子、承包地、連同他爸在鄉里的臨時工工作都成為了過去。
宋野行一直沒想明白,他的父母為什麼在已經有一個男孩的情況下,還堅持生下了他和妹妹,在他遙遠的記憶裡,父親與母親坐在一片廢墟里吵得天昏地暗,而他們三個孩子餓得直哭。
在鄰居都開始建新屋開小車時,他們一家仍然掙扎在貧困線上,為著下一頓飯出在哪裡發愁。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那小破屋裡才開始人來人往吧?而且來的還盡都是些30來歲邋遢的男人們。
每次這些人來了,他們三個孩子都會被趕出去。然後父親會守在門口,而那個男人不知道跟母親在屋裡幹什麼。
三個孩子,大哥與小妹關係好,能玩到一處去,他則相對孤僻不合群一些,再加上穿的也是三人最差的,哥哥妹妹嫌棄他,村裡的孩子也看不起他,所以多數時候,他會一個人四處遊蕩。
那天,臨近中午,他同樣被趕出去,早上喝的稀如水的粥早被消化完了,午飯在哪還不知道,宋野行餓得難受,不願離家太遠,轉悠到屋後,隔著窗向家裡看。
他看到的了什麼?兩具不穿衣服的身軀在床上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