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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回首

虐童殺童的人,是最容易能讓人產生憎惡的共鳴的。千百年前,就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觀念存在。一個族群,保護自己幼小的同類幾乎是一種本能,更何況人類這樣的智慧種族。

文沫從來不打沒有準備之仗,這一趟千里迢迢來找王亞,出門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功課。雖然王亞的同班同學都已經臨近畢業季,走得七七八八了,能找到的人不多,但是這些能找到的人,幾乎眾口一詞地告訴了文沫王亞非常喜歡孩子這一特點,她曾經不止一次地告訴別人,她想學的是幼師專業,而不是現在的經濟學。

相信真正愛孩子的人是不可能看到這樣三張照片而無動於衷的。尤其是三張照片放在一起的時候,那麼明媚的笑臉與蒼白毫無血色的小臉,會讓人不自覺地去聯想這個孩子身上到底都發生過什麼,從而更恨傷害他的那個人。

剛剛王亞一瞬間的表情沒有逃過文沫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找對了路子,像王亞這種執著而倔強的人,有自己一套行事準則,她認同的道理便是真理,無論你說再多講再多的大道理都是沒有辦法動搖她自己內心世界堅定的真理的,所以在之前不管是在n市還是在王亞現在的工作單位,警方兩次找上門兩次都無功而返也正因為如此。

她根本不願意聽你去說的話,單純而狹隘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王亞固執的基礎,就是救她的那個兇手,無論其行為是多麼有過錯,出發點都是好的。作為受益人的王亞自然將她奉為天神,不願意幫助警察將之繩之以法。

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杆秤,有著最樸素的道德和法律觀念,會下意識地做出最利己的選擇。在文沫看來,王亞的沉默並不是一件壞事,比起那些分分鐘轉頭就能將別人出賣得乾乾淨淨的人,王亞這樣有原則的人才更適合做朋友。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不!!不!!不!你一定是騙我的!不!她絕不是那樣的人!拿走拿走,拿走!把這些照片通通拿走!你們說的一個字我都不信!你們就是想騙我的口供,騙我出賣我的恩人!你們這些警察就是一堆會騙人的酒囊飯袋!你們給我滾!滾!“王亞從最開始的喃喃自語到最後的爆跳如雷,氣急敗壞地將三張照片掃到地上,手指著對面的警察開始破口大罵,她狀若癲狂不停地扯著自己的長髮,嘴裡痛苦的哀鳴如受傷後絕望的小獸。

在父母同學和老師的眼中,王亞一直是內向而敏感的。這種性格特點的人,一般都比較心思細膩,容易鑽牛角尖,較之大大咧咧的人,更容易受到傷害。也許別人不經意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她多思多想半天,王亞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因為臨近畢業的關係,馬上就要起一些變化,她敏感脆弱的心理還沒有來得及適應這一變化,在她一帆風順的生命中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危機,雖然過程驚險了些,但好歹她囫圇個兒地全身而退,因為急於逃離n市想要換個環境,她幾乎沒做休息便又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中。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同事,高強度的工作,因為成年離校走上工作崗位,她的身份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內由在校的大學生變成了一名普通的上班族,領導和同事需要重新認識,搬了新家還沒有來得及交新的朋友,孤單漂泊異鄉的痛苦和無助,加上驚魂甫定,還沒有來得及排解的心靈創傷,王亞能撐到現在,足以說明她性格中有堅強的一面。

文沫剛剛抓住了她的軟肋,將她一直用於粉飾太平和自我麻痺的精神支柱摧毀,在她心中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其實並不是天神般的存在,恰恰相反,她來自修羅地獄,作惡多端,手上沾著無辜兒童的鮮血。內心中所有原本被壓抑著的惶恐和不安爆發出來,端莊賢淑的王亞,像個瘋子似的又喊又叫,對試圖讓她平靜下來的文沫拳打腳踢,甚至直接上嘴去咬。文沫不敢有太激烈的反抗動作,怕自己一時手重不小心傷了她,只能忍痛緊緊抱著王亞,不停地撫摸她的背部試圖讓她自己能夠慢慢平靜下來。

壓抑太久的情緒是需要宣洩的,因此文沫沒有太多勸什麼,只是緊緊地摟著王亞,不顧她的掙扎,讓她感到安全,有人可以依靠。王亞漸漸平靜下來,微垂的頭角度正好能看到剛剛被她掃到地上的照片。

照片上那個健康活潑的男孩,生命永遠定格在了這一瞬間。他不會再長大,不會再去經歷學習的辛苦,戀愛的甜蜜,成家立業的幸福,他的生命之花還未從未曾綻放過便已凋零。王亞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滿腦袋都是剛剛那小小的屍體上犬牙交錯的傷痕,原來她心目中自認為的救命恩人,是這樣的一個殺人魔王,她一直以來的堅持都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