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籤上熟悉的字型讓文沫感到一陣恍惚。彷彿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她和齊冉坐在自己的家裡,滿臉幸福陽光地寫著請柬。
齊冉瘦長剛勁的字型總被她形容為有個性,如果字如其人,齊冉是應該是一個內心冷硬,睚眥必報的人。當然了,所謂以其字推其性格沒有科學依據,文沫幾乎是當成玩笑話說給齊冉聽的,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便已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了吧,齊冉之後的幾天精神一直有些恍惚,文沫追問再三他也只是說因為策劃婚禮的事情,有些累過了頭精神不濟,那時候的文沫是多麼的單純啊!身為一個警察,連這點對反常的警覺性都沒有,根本毫不懷疑就相信了他的說辭,之後讓自己變成B市警界的一個大笑話。
那一摞厚厚的請柬,過後被文沫親手燒掉,看到它們在火焰中一點一點的化為灰燼,文沫覺得心好痛。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還會看到齊冉的字。
顯然便籤紙上是他剛剛匆匆寫就的一行字,原來他仍然沒有勇氣直接面對她。在醫院陪床,手無寸鐵的文沫也至於讓齊冉這麼恐懼嗎?明知道自己是罪犯的身份,為什麼忍不住要來招惹一個警察,這場貓與鼠之間的禁忌戀情,為什麼又總能讓文沫深深地著迷?明知道不應該,卻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難道潛意識裡,她也具備作為一名罪犯的潛質,只不過身穿著警服,自己黑暗的一面被壓抑住了嗎?
文沫抽出張隨身帶著的面巾紙,捏著一角將便籤從路燈上撕下來:對不起,我告訴了他你抽屜裡一直放不下的那堆積案,那些都是他未來的目標,要小心。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文沫卻全部都看懂了。齊冉居然和那個人在一起!而且幫著他對付自己。那他之前突然在L市出手殺人,又回到B市,對著她和程功開了槍這些反常的行為,代表著他早已經與對方狼狽為奸。
文沫甚至設想過,齊冉才是那個幕後主使,只是因為齊冉雖然很聰明,卻沒有聰明到這種地步,具備犯罪心理學研究背景而被排除。現在看來,他被人利用,做了別人手中的一杆槍,才是更合理的解釋。
可是為什麼?僅僅是因為兩個人漸行漸遠最終走上了對立面,兩個人的結局最終必須是你死我亡,所以齊冉才會想先下手為強,至她於死地嗎?可是他明明有那麼多殺她的機會,齊冉一直在暗,文沫始終在明,他手裡還有槍,想要殺死文沫,是太簡單的一件事。
那天在餐廳,擊中服務生的那一槍那麼明顯是衝著程功去的,從齊冉開槍的地點,只要他拿槍的手微微偏離一個很小的角度,文沫絕逃不過被一槍爆頭的下場。難道他也喜歡貓鼠遊戲,將她看成了獵物,先要玩夠了本,才會一口一口吃掉的嗎?
但他突然出現又是怎麼回事?他一直在跟蹤她嗎?不然為什麼會對自己的行蹤如此瞭如指掌。她從休息室裡出來,站到那扇窗戶前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不過是因為腦袋裡事情太多實在睡不著,才臨時起意,前前後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等到頭腦放空睏意上湧,她也許就會轉身回去睡覺了。齊冉恰到好處的出現,只能證明他一直在跟著她,所以才會掐準時間,寫下紙條來提醒她。可是為什麼齊冉就不能直接告訴她,那幕後主使到底是誰,齊冉又為什麼甘心情願地為他賣命,跟自己對著幹?
一方面向幕後主使隨意地出賣自己的情報,讓對方能進一步地傷害她周圍的人,一方面,又做出一副痴情男人的形象,尾隨她跟蹤她,抓緊時間提醒她,還假惺惺的說什麼對不起,如果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干嘛?那麼多條人命,他們之間所有的恩恩怨怨,又豈是一句對不起就能了結的!齊冉啊齊冉,我還是那句話,你為什麼一定要回來,又一直逗留在B市不肯離去,難道你不知道,網上追逃嫌疑犯第一名就是你嗎?這樣像陰溝裡的老鼠似的不見天日的活著,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嗎?你真是一個矛盾體,一方面想要傷害,一方面又想要守護,可是做人不能太貪心,什麼都想要,最終只能什麼都得不到。在愛與恨中掙扎的你,什麼時候才能看清這個道理早日解脫呢?
不過無論如何,這一次承你的情,能提前一步得知對方的行動,給自己一個公平對決的機會,文沫已經很知足。
不過那個人心思之縝密,心腸之冷血,天生就是做罪犯的材料,齊冉作為他手裡的一隻槍,想必日子並不好過,任誰也沒有辦法在齊冉這麼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在身邊的時候,能夠心無旁騖半點不害怕,對方想要掌控齊冉並不容易,最大的可能,便是捏住他的把柄,限制他的行動,在這種高壓勢態下,齊冉還能抽出時間過來跟蹤她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