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比耐心,林悠悠敢認第二,估計沒有人敢認第一.如果她不是足夠有耐心有毅力,六年前就該死了,怎麼會憑著心中那點恨意,撐過六年。兩千多個****夜夜,在忍受折磨的同時伺機逃跑,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想找不知道在哪個耗子洞裡躲得嚴嚴實實的蔡姐,林悠悠沒有其他的辦法。在n市,她是一個早已經不應該存在的人,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甚至連身份都沒有,她能一路從祖國的大西南迴到n市,完全得益於黃牛黨;她更加沒有錢,手裡拿著蔡姐的好多張銀行卡,密碼她都知道,卻一張也不敢用,沒得錢沒取出來蔡姐也沒抓著,她先被警方給按了。什麼都沒有的她,唯獨靠自己。
所以這段時間她的日子也頗不好過,飢一頓飽一頓,靠翻垃圾桶,吃別人扔的剩菜剩飯活下來,沒有地方住每天在街頭遊蕩,新買的運動服早已變得骯髒不堪,失去了原本的鮮亮。她在短短的一個多星期時間內,就變成了n市街頭隨處可見的流浪乞丐,任誰一路過她身邊,都是連個眼神也欠奉,恨不得躲得遠遠的,一臉嫌惡的表情。
這正是林悠悠想要得到的效果,她每天在步行街附近遊蕩,雖然看似毫無規律,但細心的人能夠發現,她遊蕩的路線,都在一家童裝店的視野範圍之內。林悠悠的目標就是這家名牌童裝專賣店。
她抱著一盒別人吃剩下一半的盒飯,一邊往嘴裡趴,一邊不動聲色的緊盯著童裝店進進出出的人。不得不佩服,蔡姐是個聰明絕頂的人,警察們就是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這麼一家裝修奢華,國際上都鼎鼎有名的童裝品牌店,居然會是人販子的窩點之一,真是相當的方便啊!每一個牽著孩子上門購物的母親,都認為這種店對於孩子來說應當是安全的,殊不知,在樓上隱蔽的角落裡,正有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在打量著現場跑來跑去,渾然不知的孩子,評估他們的身價值多少。
因為他們沒有笨到直接在店裡動手,而一般帶著孩子來逛街的人,即使不買東西也會進來看看,哪怕他們在別的地方將孩子抓走後,警方從父母的嘴裡聽到步行街的服裝店這種受害者出入很正常的場所,也會下意識的忽略。逛個街而已,如果連這些商店都不再安全,所有人乾脆都將自己關在家裡,哪兒也別去。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蔡姐不愧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制定的一套流程滴水不露,哪怕她現在在n市的地位岌岌可危,如過街老鼠般不敢露頭,這龐大的地下網路依然運轉正常。林悠悠到這兒已經四天了,這四天裡,她看到了好幾輛可疑的麵包車來來去去鬼鬼祟祟,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些神秘出現、呆不了多久又匆匆離開的麵包車裡,一定另有乾坤,藏著某個倒黴催被拐來的孩子或者年輕女人。
當年她似乎也是這樣被運走的。就在她好不容易做完月子養好身體,興沖沖地準備回家去的時候,蔡姐溫言細語地來看望她,還貼心地給她拿了一杯熱牛奶。她當時是怎麼做的?滿懷感激的對著蔡姐謝了又謝,認為如果沒有蔡姐仗義拔刀相助,她的兒子是沒有機會看一眼這個美麗的世界的,她的人生不知道會糟糕到什麼地步。誰曾想,是她自己蠢,錯把毒蛇當綿羊。
那一杯牛奶喝下去,小悠便昏昏欲睡,任人宰割,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哪裡還有高床軟枕,她已經棲身小山溝,身邊只剩下凶神惡煞的葛二狗,以及身為女人,卻將女人生而卑賤的思想貫徹得十分徹底的葛母。
那六年的經歷對於小悠來說,仍然像一個噩夢,哪怕現在她自由了,也從不曾忘卻一星半點。
身高不足一米六,體重才80多斤的小悠,每天被迫做著繁重的體力勞動,只要她稍有反抗,便是一頓拳打腳踢,葛母還想方設法得想要給她洗腦,讓她接受現在豬狗不如的命運,死心塌地地跟著葛二狗過日子。她哭過求過,都沒有用,每天被打罵是家常便飯,甚至在她身懷六甲的時候,葛二狗那個畜生都沒有放過她。
小悠有的時候也懷疑,自己的命到底是有多賤多硬,被這麼虐待折磨,居然都不屈不撓地活了下來。
她生第二個兒子的時候,因為營養不夠勞累過度,早產加難產。發作的時候,葛二狗當時就在她的身邊,醉得不省人事。哪怕倒在血泊中的她陣陣哀鳴求他救命,他全當什麼也沒聽見,翻個身繼續睡得更香甜。那個時候葛母在做什麼?她推門進來,看到自己快要生了,只撂下一句:城裡的丫頭片子就是嬌嫩,哪個女人不生娃,想當初老孃就是自己在床沿兒上生了四個兒子,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嗎?然後就扭著她肥碩的身軀出了屋,該幹嘛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