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晚上暴風雨,太亂了,只找到了陛下的護衛和一些屍體。”
密報報至帳前,一片死寂。
昨夜的奇襲很順利,接到白嬰的訊號後,讓馴化的虎鯊群驅趕攜帶著軍隊的船鯨強渡海峽,暴風雨干擾了矮人瞭望塔的視線,等到前沿部隊登岸時,矮人想要回防,為時已晚。
鹿鳴堡四周兩個郡全部陷入妖族手中,獸人的後續大軍也會在明日到達。
饒是一貫冷靜的虞曇,此時也是面色陰沉,在身邊的人爆發之前,他道:“此事不能外傳。”
衛驍始終不相信白嬰有出事的可能,道:“亂軍心是一回事,陛下的重要又是另一回事,此戰並不是非贏不可,陛下可只有一個。”
虞曇苦笑一聲,道:“我又何嘗不想去找?陛下的大計一步錯步步錯,半點亂子都容不得,在她身邊你得學會忍。”
“我忍不了,她是妖族的皇帝,也是我的恩師。即便是她出了什麼事,如果我因為一點軍功就放任恩師被魚蝦撕咬,那我和禹都裡那些朽木有什麼區別?”
他話一說完,帳外凌亂而暴躁的腳步聲傳來,在衛驍說出那句話後,腳步猛然加快。
帳門一揚,一雙赤紅得猶如血液浸泡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們——
“白嬰怎麼了?”
他本是懷著滿腔的了悟與鬱憤來的,想告訴她,他想起了丟失的那一部分記憶,想起了自己生母的臉,想起了那年發生在兩個世界的夾縫中的種種……
可,好像來晚了。
安銘只覺如處冰崖烈火,強行冷靜下來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重的殺性……
這想法只是一瞬間從腦海裡閃過,虞曇道:“陛下去鹿鳴堡涉險,城堡坍塌,她和那個和你生的很像的‘影子’……一起掉進了海里。”
位高權重者常常會找和自己生得很像的‘影子’,他們都以為安琢是白嬰為安銘找的這樣的‘影子’。
不過安銘似乎並不在乎這個,追問道:“那就是還沒找到?”
“實際上……打下鹿鳴堡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在找了,現在已經過去半日,還是一點訊息都沒有。”
“和她在一起的護衛呢?”
“當時事態太急,整個城堡被極其猛烈的火藥直接炸成兩半,他們也不得知……”
虞曇還沒說完,帳外忽然響起騷亂<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未經主帥允許你不能擅自進來……哎!你!”
來的是鵬昊,他看起來像是一宿沒閤眼,頭髮還潮溼著,一眼看見安銘,道:“你們找到白九嬰了嗎?”
安銘一下子抬起了頭,問道:“你也在場?”
“我去那片海岸找過了,風浪太急,有不少人失蹤,”鵬昊咬了咬牙,道,“……抱歉,至少從半個朋友的立場上,是我的錯。”
他這算什麼意思?
安銘盯著他,問道:“你手裡是什麼?”
鵬昊攥緊了右手,語塞了片刻,道:“是我的人在一處海灘上找到的。”
他鬆開手,一條綴著綠松石的手鍊斷成一截,顯然它的主人已被海浪捲走,也許在某個礁石上下掩埋,也許此時已經葬身魚腹。
衛驍猛然站起來,他上前一步,臉色瞬間慘白:“這是……”
對著安銘陡然倒退的腳步,鵬昊輕聲道:“是澤蘭給她編的手鍊,節哀。”
他把那條斷裂的手鍊放在安銘面前,和虞曇道:“盟軍的諾言我會遵守。”
後者點了點頭,目送鵬昊離開,眼神亦是木然的,轉頭道:“儲王,也許屍體還沒找到,不能定論……”
“你們出去。”
安銘的話語很輕,輕得猶如暴風雨前劃過天空的一片流雲。
虞曇清楚地看見安銘那雙垂著的猩紅瞳仁,充斥著近乎麻木的痛苦和……恨意。
……他在恨誰?或者說,恨什麼呢?
來不及細思,虞曇便走出去,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參將們交代接下來的軍務。
直至入夜,虞曇心裡的不安還沒有淡去。
虞曇是個心思很細的人,他人的言語、眼神、動作,他都能從中剖析出一二,但卻沒有一個人有安銘這樣複雜的情況。
安銘隱約有著一股很獨特的威脅感,就像是獅子對鬣狗、雪豹對白貓,他那看似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