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端正了姿勢,咳嗽了一聲問:“哦,您剛剛說什麼來著?”
“老臣說,王應該遵循祖制,即刻下發封國璽印與地冊,先封嬴氏七王叔為新的西川山國之國主。”
哦~終於開始了。
妖族是分封制,除禹都外,四國鼎立,安氏與衛氏曾是帝后之族故而駐根於禹都,餘下嬴姬姜姒四姓分攬東南西北四方國土,藉此為根基拱衛禹都。
剛平定四國,就有人跳出來要求把西川山國正式分封出去,這才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會有人提出搜尋姒氏遺孤割裂北原荒國。至於剩下姜、姬二姓,族中有兩位儲王,如果妖帝定的是安銘,他們不管本意如何,都會被鼓動要求分封出去。
孔桑看了一眼王座上的白嬰,知道這是在割她的肉,也虧她八風不動。
輕咳了一聲,正準備出面一辯,忽然聽白嬰發問——
“我有些疑惑,請問盧老。”
“王請講。”
白嬰笑著問:“分封國主,賜發璽印與地冊,這不是帝王之權嗎?我恐怕沒有這個權力吧。”
那盧老被問得一愣,隨即臉色白了下來……他們只想著如何割裂白嬰一手遮天的疆域,沒想到她會這麼反問,假如承認了她有權利冊封國主,那豈不是同樣承認她有了帝王的權位?
她是這個意思嗎?是想試探他們問鼎帝位的意思嗎?
盧老一時間心如亂麻,硬著頭皮道:“這……諸儲王未成年,太輔王可代他們行冊封之事。”
“不會僭越?”
“呃……不、不會。”
“也不會被諸位國老戳著脊樑骨罵這個太輔王意圖篡位?”
“這……”
下面的老爺子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頓覺一陣一陣的鑽心痛,連忙給後面頭髮還算黑的氏族長使眼色。
風口浪尖上總有那麼些人急於出頭,當即就有個髭鬚的中年站了出來,此君唇厚腮鼓,一看就是在三姑六婆間鍛鍊過的,上來就中氣十足地發難:“王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自西川一戰後故意拖沓駁斥我等為嬴氏七王叔請命分封之求,不願分封諸國,亦不願將兵符歸還儲王,是否另有他想?還是那隱王之死本就是太輔王有意為之?”
糟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使眼色的老頭子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摳出來……出來誰都好,怎麼出來個愣頭青,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要是太輔王,被當面說嬴螭的死是因為她故意陷害,早就把這人拖出去斬作十七八截餵狗了!
離白嬰最近的衛驍一瞬間聞到了一陣濃烈的血腥味,不禁緊張地用眼角瞥了一眼面上笑意如雪融消散的白嬰。
都說他衛驍殺人不眨眼,和白嬰剛剛的凶氣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好吧,我明白諸位國老的意思了。”白嬰綻出個笑,那笑容說不出地冷。
“對於分封四方國的事,我也有些想法,一直想找個機會和諸位國老平、心、靜、氣地談一談。”
她緩緩走下來,目光輕掃過驚魂甫定的舊姓貴族,像是要說什麼,頓了頓,說道——
“在此之前——先把這個敢在太惑宮咆哮太輔王的狂徒拉出去掌嘴,牙沒掉光前,不準停。”
“你!”
白嬰截斷了那些準備出言阻止的人,淡淡道:“南都羊氏的血還未乾呢,諸位說話前,記得要講禮貌。”
話衝到喉嚨口,不得不和血嚥下。
誰說這地妖忌憚舊姓貴族勢力?拿刀子的怕不要命的,殿外慘叫一入耳,誰都知道她不常殺人,不代表她不能殺人。
大巫怕是看輕她了。
“場面話就不多說了,按盧老的邏輯,將西川山國分封出去,再像先前妖族舊制一般,允許封國私蓄軍隊。假使精靈再度來攻,我救援之軍從禹都出發,途中經過三道關卡,道道要彙報國主批示才能透過……我這麼說吧,等到我們的軍隊到了,西都的地都能被犁個三遍了,此其一。”
“那麼又有人要說我危言聳聽了,好,就算精靈被我們打怕了不敢渡海來攻。十年後,諸姓之間照樣相互內鬥,等到了你們打得差不多了……禹都再有難,你們還想指望誰?指望帝墟再來一次祖宗護佑嗎?”
“國中存國,本就是自掘墳墓的荒唐之舉。前人誤入歧途而不知悔改,是因為他們行事不慎又不願認錯,後人卻以抱殘守缺為榮,不慎很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