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妖族的葬禮,是在一個人死後,將他的骨灰埋在附近山上最古老的梨花樹樹根下面,人們相信,來年雪消花綻的時候,逝者的意志會附在花瓣上被山風送入故土的人家。
“你後悔把他們帶出來嗎?”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把自己的頭砍下來。”
白嬰坐在樹下面,眼神空空地望著頭頂上的枯枝,任雪花落了滿襟,也好像不知冷熱一樣,聲音異常冷靜。
“你說,為什麼這些傻孩子總是不願意等一等呢?別那麼有志氣,別那麼倔強,有什麼不好?”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誰不是在為圓滿的結局跑?命都沒了……他的信仰,值嗎?”
“想哭就哭,別說了。”
“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我,不相信就算局面再惡化,我也能幫他收復故鄉。”
“別說了。”
“我騙他出來的時候,說的那麼好聽,說的……好像自己像個救世主似的,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這條路太難了,永遠都有人在犧牲,他不會是最後一個<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不單單是為了嬴螭的死,安琢能清楚地感覺得到白嬰的恐懼和茫然,半蹲下來淡淡道:“這裡始終是潘多拉,更多的人願意把命交在你手裡,而不是單單去看利益得失。”
白嬰眼神空茫地望著他,啞聲道:“我害怕。”
“它只是一場長夢,不管這裡的結局怎麼樣,你也總是會醒的。”
既然噩夢總是會醒的,為什麼不拼命把這裡的結局寫得完美一些呢?
白嬰把眼睛埋在手心裡,半晌,嚥下滿懷澀然,說道:“是不是你們這些人,都習慣了這些?一定要把犧牲看得很淡?”
“很多時候你沒有多餘的選擇,甚至要親手計算好犧牲的順序。”
“我也是?”
“不,反之,我們都在你的犧牲計算範圍內。”
白嬰就著他伸過來的手站起來:“你對自己真狠。”
“彼此彼此。”
白嬰臉色蒼白地扯出個笑,回過頭拍了拍老梨樹的樹幹,雪花簌簌地在手背上落了薄薄一層。
“我走了,傻孩子,你就在這裡睜大了眼睛好好看著,看著老師怎麼把那些敵人從你的家裡趕走。老師向你承諾,從這一刻起,我生前死後,你再不會流離失所,再不會孤苦無依……”
……
戰後的城池白嬰不是沒有見過,只是沒有見過反抗得這麼激烈的。
三路大軍鎮壓,城中四處可見被雪掩蓋的屍體,有的是精靈的軍士,有的是平民……他們和逐利的矮人不同,不會輕易屈服於城池易主這個事實。
“王,這是傷亡的細目……還有一些待查,精靈平民反抗激烈,有很多成年平民不是出逃就是隱藏在城中不知道的地方。”
走在西都的中央大道上,左右的巡防妖族士兵大多都認得這個喜歡戰前戰後四處巡視的統帥,一一過來見禮,眼裡雖有悲慼,更多的卻是對戰勝者的狂熱崇敬。
“青壯出逃?他們難道就不管自己家中的妻小嗎?”
“這……他們的教義認為,成為俘虜是對眾神的不忠,如果自殺殉神,死後就能被眾神接往天堂。”
那參將說話的時候,很小心地看著白嬰的臉色,比之以往,這參將的眼神裡多出一絲隱約的敬畏。
白嬰看著周圍的巡防衛不停地押解著一批批眼神狠戾的精靈民眾,沉思了片刻,道:“精靈的西教教派分為七葉派和聖典派,前者歸屬於王室統領,教條信仰較松,有三分之二的民眾屬於這一派,他們也信教,但不參與活人祭典之類的活動。這一派可以爭取教化一下,至於那些頑固的聖典派,對他們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怎麼出氣怎麼辦。”
“是。”
那參將領了令後走出幾步,又頓了頓,不由得看了一眼白嬰的後背,一抬眼對上她身側那個面容肖似安儲王的男人的冷眼,不由得心神一凜<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嬴氏拼命攻破西都,這才有瞭如今的戰果,但與此同時,他們的儲王犧牲,代表著嬴氏已經不得不出局了,本來安氏上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突然橫空又殺出來個和安銘面容如此肖似的人……而安氏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