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勇見關錦璘雙手抓住擔架就要抬起,急劇地喊了聲“慢!”雙手便就抓住抬槓,將關錦璘向身後推去,一邊推嘴裡一邊說:“關主任是政府高官,咋能幹這苦力活?您在後面跟著就行,我們三人一定把塗營長抬到寶鼎去!”
關錦璘“嗨嗨嗨”地喝喊著,擔架卻被郭大勇搶了過去。
郭大勇搶到擔架後腰子一彎,將橫檔架在肩膀上,兩隻有力的大手臂向前伸展著抓住兩側的槓木豎檔對荊天明道:“荊鄉黨我倆抬,你把猴子換下來!”
猴子鄭天壽已經在前面用肩膀扛著橫檔了,聽郭大勇這麼喝喊,不服氣地扭頭向後看了看說:“嗨我說團長大哥,你這不是欺負人嗎?咋?不和我抬?甭看我個子沒你高,可是一旦走起路來,你能不能跟上還是個未知數!”
猴子那裡嘟嘟囔囔叨擾著,擔架的橫檔已被荊天明從他肩膀上拉下去。
荊天明身子一擺將猴子擠到一邊,用肩膀抗住擔架的橫檔,衝著猴子冷笑兩聲說:“碎屁屁娃娃咋乎個甚?你看你這個頭,和郭團長這麼大的塊頭一起抬,還不把你碎慫壓垮架嘍!崩叨叨,快後面跟著去!”
猴子嘴裡“吱吱嗚嗚”地不服氣,但已經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荊天明從他手中把擔架搶過去。
荊天明將擔架的前橫檔扛在肩膀上後,便對後面的郭大勇喊了一聲:“鄉黨團長,我們起架嘍!”
郭大哥附和一聲,擔架便被兩人扛了起來開;躺在上面的塗鎮山果然很平穩,荊天明喊了聲“開步”,兩人便向公路上奔跑而去。
西天的落日漸漸下沉,半個臉龐已經被大山遮擋起來;天空出現忽隱忽現的火燒雲。
火燒雲是落日逝去前的傑作,他要人們記住自己是太陽公公;是大地的主宰,今日走了明日還來;臨走前要在天空做些印記,用光芒將雲朵染成血紅色;使雲朵瑰麗的身姿在萬物眼前展現。
落日在昨晚這些事情後確實是累了,便就悄無聲息地暫時退出天際。
落日退去後的大地依舊燥熱,野風吹拂過來的是一種令人反胃的血腥氣味,為了使這種血腥氣味煙消霧散,天公才在午後時辰降了一場暴雨。
暴雨過後的大地上仍然煩悶躁惹,只是這兒那兒多了一些泥淖水潭。
不知什麼時候,成群結隊的癩蛤蟆、青蛙已經潛伏在泥淖、水潭中去了;它們不失時機地扯開嗓子“呱呱呱”啼叫著,向大地宣示自己的存在。
幾隻耐不住寂寞的兔子也大膽地跑到窩巢外面來了,瞅準一簇青草叢衝將過去,彰顯著自己的身影。
隱藏在地縫裡的蛐蛐兒、蝲蝲蛄、促織兒也恰到好處地唱起情歌,“嘰嘰嘰、哩哩哩”醉迷的歌聲是在呼喚情人快來相會;爾後孕育出自己的後代,在大自然中佔有一席之地。
郭大勇和荊天明抬著塗鎮山奔走在蛙聲起伏的田間小埂上,擔架發出的“咯吱”聲和刮吵的蛙聲、蟲聲交相呼應;勾勒出一幅生機勃勃的夕陽晚照圖。
關錦璘耳旁響徹著持續不斷的蛙叫和蟲鳴聲,可他顧不上欣賞多姿多彩的夕陽晚照,只把眼睛向前面的擔架看去;見郭大勇和荊天明兩人距離通往寶鼎的公路已經不遠,而公路上的傷兵在敵機飛走後重新聚集,正在吵吵嚷嚷向前運動。
關錦璘心中一驚,突然想起郭大勇的腿上有傷,便就搶上前去振振說道:“郭團長你腿上有傷,還是讓卑職來抬吧!”
“這點傷算個球?”郭大勇用標準的關中話罵了一聲,將關錦璘擠到一邊裡去笑道:“關主任您看郭某這牛一樣的身軀,就是把塗營長抬到長江去也沒問題!”
郭大勇這麼說著,突然揚聲一笑,和關錦璘談論起戰場上的事情來了。
“關主任!”郭大勇斷喝一聲:“有言道兩軍相遇勇者勝,看來這話還真有點道理!”
說著把大腦袋轉向關錦璘那邊看著他道:“關主任可知在下腿上的傷怎麼回事?那是被小鬼子捅了兩刺刀!”
關錦璘一怔,驚詫不已地看向郭大勇:“被小鬼子捅了兩刺刀?怎麼回事!”
郭大勇呵呵笑道:“當時郭某用背上這把大砍刀剁了十幾個小鬼子,包括一個聯隊長!”
郭大勇說到這裡,便就笑得山響:“那個聯隊長竟然是大佐軍銜,比郭大勇的職級還高!在下削砍鬼子大佐時那才叫快、狠、猛,一刀從這廝左肩膀劈下右肋巴出來;***頓時成了兩爿!哈哈……真個痛快……”
郭大勇頓了一下清清嗓音道:“小鬼子見在下砍了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