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油子對原田古中產生了嚴重懷疑後,便用一雙老鼠眼睛看著他,從鼻子裡噴出一個“哼”來;圍著原田古中轉了幾個圈子,別有用心地說:“記者證老子看不明白,只是一個記者深更半夜跑到特高課總部要見機關長,是很蹊蹺的事!”
原田古中見兵油子這麼來問,便就耐住性子道:“天明後大日本皇軍華北屯駐軍總指揮小牧多系要來杜門親民,但一些細節還沒安排到位;本記者使命使然,不得不深更半夜趕來特高課總部拜訪小山將軍;還望大哥開恩!”
“開恩?你有沒帶酒老子開什麼恩?”兵油子把腦袋在脖頸上轉了一圈,乜斜著眼睛盯看原田古中:“你想耍老子是不是!告訴你,老子是大正年間的老兵;升個大隊長、聯隊長也夠格,只是愛喝兩盅酒每每被上峰剋扣;你小子吃過幾天糧,屙過幾天屎,深更半夜不帶酒就想透過老子這一關,連門都沒有!”
原田古中聽兵油子越說越不靠譜,方才知道這傢伙是個酒鬼喝高了,便就無可奈何地笑了幾聲道:“大哥不要胡攪蠻纏,耽擱了大事你可負不起責任的!”
原田古中這句負責人的話似乎激怒兵油子;只見兵油子眼睛瞪得像牛嶺,直勾勾死盯著原田古中道:“你小子說什麼?負責任!負他娘狗球毛吊責任?老子不對任何人負責人!你小子竟敢這樣對老子講話?媽媽的欠抽!”
兵油子這麼說著,霍地一下將三八大蓋槍架在原田古中的腦袋上罵罵咧咧:“狗孃養的小雜種,把老子當成黃包車伕哪?告訴你,老子啥的支那人能拉一汽車!老實講,三更半夜來這裡幹麼,是不是共軍奸細!”
原田古中見兵油子純粹是在說醉話,一個滿嘴開火車流氓無賴;連共軍奸細這樣的詞語也用上了;便就怒火中燒,一把將兵油子的槍打落地上。
兵油子的搶被原田古中打落地上,便就蒙著腦袋站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原田古中卻不罷休,一把抓住這傢伙的衣領一揪扔,兵油子便被扔出一丈來遠趴倒地上了。
三道崗上的哨兵見二道崗的兵油子被甩倒地上,知道這傢伙又多喝酒和人鬧彆扭;便就急急呼呼趕了過來。
三道崗是個青年人,見原田古中戴一頂紅帽子怒氣衝衝站在那裡,便就嘿嘿笑道:“小兄弟甭生氣,這位大哥是老兵;多喝幾杯就這德行,要不早就升官晉爵啦!”
三道崗說著問明情況,便道:“小兄弟要見小山將軍那就快進去吧!”
原田古中見三道崗這麼來講,不禁暗暗吃驚,卻又感到可笑,心想原來特高課的機關總部也就這個樣子,讓一個酒鬼半夜裡站崗不說;醉鬼被我揍了一頓,另外的人過來只簡單問了一聲便讓進去!
這樣的結局也太具有戲劇性,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該出手時就出手還是很必要的。
原田古中想著,便就匆匆穿過二道崗和三道崗;走進深宅大院之中,一陣時起時伏的吵架聲便就連續不斷。
吵雜聲是小山鎮魂和中島一郎無疑,但原田古中還是不大放心,便想進道里面親眼看看;要真是小山鎮魂,走進才能離開馬上前往市府街128號報告關錦璘。
原田古中是見過小山鎮魂的,那還是他們報社在杜門選定社址後時間不長,小山鎮魂石趕到報社進行祝賀。
原田古中至今還記著小山鎮魂的形象:兩撇八字鬍,動不動用手在上面捋一捋。
原田古中向吵聲響起的方向走去,遠遠地看見裡面燈火明亮;心想那一定就是小山鎮魂的辦公室。
可在這時,原田古中卻聽見爭吵聲中不斷地提起“原田紡織”的名字。
原田古中心中“咯噔”一下,急劇地尋思起來:小山鎮魂和中島一郎為原田紡織而爭吵?為什麼要圍繞原田紡織?哦對了,原田紡織不是日軍駐杜門憲兵司令部通訊大隊的大隊長嗎?小山鎮魂一定是懷疑原田紡織有問題才這樣和中島一郎爭吵的!
這麼說原田紡織暴露哪,原田紡織一旦暴露,原田本末不也就暴露啦?是不是小山鎮魂給小牧多系打電話,原田本末裝扮成小牧多系回電話給暴露的?
原田古中沒有分析錯,小山鎮魂之所以懷疑原田紡織,起根發苗就是從給小牧多系打電話開始的。
那時候,小山鎮魂是和馬衛國分手後,向特高課機關總部趕去的。
一路上,小山鎮魂都為自己不動神色地將馬衛國糊弄住,讓他上關錦璘身邊長期潛伏的舉措而高興。
當然了,小山鎮魂送給馬衛國唐代畫家吳道子的《天王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