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來守在了山門口護山,讓他們緩了口氣。
“坐。”
顧鳳抱著顧宣午坐下,搓了搓他凍得紅通通的小臉蛋,顧宣午攏著小手藏在袖子裡,從她的腿上滑下,鼓著雙眼朝前一揖,朝顧忠山道,“忠山爺。”
顧忠山連忙朝這小傢伙笑,朝他回了個半揖,“午小爺。”
“您坐。”顧宣午拍了拍他身後的凳子,又回身麻利地爬到了他姑姑的身邊坐下,一本正經的看著顧忠山,很是有小當家人的樣子。
顧鳳臉柔和了一點,摸了摸他的臉。
顧忠山把跟顧老孃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顧鳳聽把腳扭傷還沒好的三大爺讓人揹著去北方了,一時半會也沒說話。
三大爺聽到惡耗進山那天半路腿折了,讓人背了進山,看到她阿父屍首連滾帶爬拖著腿走近,頭都磕破了,此後一病就是半月才醒,眼看著也是丟了半條命。
這剛出去沒半個月就去了北方,也不知能不能熬得住。
在北方住著的族人也有半年沒往族裡送訊息了,之前阿父派去探訊息的族人也沒回來,顧鳳本來也是這幾日要派人去走一趟,沒想,三大爺走在了她前頭。
她也知道三大爺著急。
他們是為乾坤帝護的山,先是來了縷國縷兵奪山滅族,坤國那邊卻一點訊息都沒有。
“三大爺說,給各地族人的信都送去了,下月來的人會有五六百……”顧忠山說著喝了口溫水,把手往火上烤了烤,“正好這下半個月我們能把棚子紮起來,他們到了也有地方住。”
三大爺是這是把老命都拼了。
現在守在山門口的有近七百人,住在方圓幾百裡那些放出去的族人都來了,再加上那五六百,一千餘人……
一千餘人,是顧山族幾百年來歷代放出去的族人及其後代子孫。
顧鳳攔不住三大爺,三大爺覺得欠族裡的,怎麼樣都要還。
但她是族長。
這些人要是死在了她守著的顧山門口,那歷代祖宗所放的人白放了,所做的事都白做了。
“信都送了?”
顧鳳開了口,少女本是清脆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幾許幽暗,聽她問話的顧忠心下意識把背挺直了點,道,“都送了。”
“未有未送的?”
顧忠山猶豫<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顧鳳瞥了他一眼,站了起來,走到了屋子裡頭桌子的那處,提起筆來,邊寫邊問,“有幾處未送?”
顧忠山沉默了半會,道,“三處。”
顧鳳沒再說話,低頭寫信,寫到第三封,也未抬頭,叫了人一聲,“老孃。”
在火邊慢慢納著鞋子的顧老孃站了起來,牽著從凳子上跳下來的顧宣午,往裡屋走去,沒一會,她把族印取了過來,不過片刻,顧鳳手上的信也寫就,把三封信都蓋上了族印,又拿出信封和紅泥戳了章封了信。
顧鳳把信交給了顧忠山,“沒送上的,附上這封。”
顧忠山接了過來。
“來了的,”顧鳳坐下,把凍僵了的手往火上伸去,“也好,你們相互見個面,也算是他們回老家探了次親,喝幾杯薄酒再走。”
如果是出了大事,山也不是千把人能守得住的,守山是他們這些住在山裡的人之責,跟放出去的人沒關係。
顧忠山也把凍得紫紅的手往火上放去,直到顧老孃起身說去做飯,帶著瞪著亮得發光的眼睛看著他們說話的顧宣午走了,他才說話,“回來的也都是該回來的。”
這是他們欠族裡的,本來守山的人生死都不能出山,是顧家族長一系的祖宗跟當時的皇帝周旋尋了個法子,才有人出得去,才有他們這些能在外面能過活的人。
顧鳳搖搖頭,“有著你們在外面,山裡的小的們以後才有地方可投靠。”
顧忠山又是半晌沒說話,再開口來話語卻是自言自語,“未必有那麼糟。”
但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自己人沒來,卻來了敵國大批的兵將奪山,而之前未有絲毫風聲傳過來,肯定是有人堵死了他們的路,情況再壞也不過如此。
“下月初,我就要把山口都封了,”火盆裡的柴成炭,火小了,顧鳳添了根柴,看著又逐漸燃起來的火焰道,“把我的意思跟各位叔伯兄弟說說,讓大家都回去,以後勞煩你們的地方還多著,你們是我們最後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