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鳳拿了一堆紙錢燒了,提了籃子在繞圈走,看到有人要扶的去扶一把,一路扶了兩個人,又看到一個快要熬不下去的老人家跪在墳前抖著手在燒紙,她站人面前,等人燒完手頭的紙,也不知道叫人,乾巴巴地道,“該回了。”
她以前見她阿父跟村子裡誰都搭得上話,說得了幾句,等到她當了,才知道族長難當。
老人家睜著渾濁的眼看她,顧鳳又擠不出話來再說,傻傻地站在一邊,頭低著看著地下。
小姑娘披著威風凜凜的黑熊皮被風吹著,臉蛋耳朵都是紅的。
哭啞了喉嚨的老人家看了她一眼,回過頭,收拾著墳前的東西,慢慢地走了。
顧鳳等她走了幾步,看到有個嫂子冒了出來扶了她,她提著籃子轉過身繼續走,沒有人特意來看她,也沒人找她說話,墳地裡的人都哭累了跪傻了,還有力氣傷心的,還是不相信人就這麼走了。
顧鳳出了谷口把籃子送了回去,沒在家中看到她老孃,她準備好下山的揹簍和小鋤頭,出了門幾步,又回頭走了幾步,在空蕩蕩的家中叫了一聲,“老孃。”
沒人應她。
顧鳳去了曬穀場,在場邊的磨房裡找到了她磨豆漿的老孃<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她阿父晚上天天都要喝碗新鮮的煮豆漿,她老孃午後就會過來磨。
現在家裡都沒人喝了。
顧鳳推門進去她老孃沒停步子,依舊推著磨轉著圈,顧鳳叫她老孃她也沒應,顧鳳等了一會,自顧自地道,“我下山去,晚上二嫂她們回來,我也回來。”
顧老孃專心地磨著她老漢吃的豆漿,沒說話。
顧鳳沉默了一會,又接道,“你做我的飯,我要回家吃。”
顧老孃還在推著石磨,顧鳳等了一會,覺得她老孃應該聽進了耳裡,她推了門走。
山下外門有前來的那些放出去的族人守著,山門口則是山裡手腳還好的老人守著,顧鳳每天下午都要走一趟,來回走多了,她腳程比之前快多了,以前要走三個時辰的路,現在兩個時辰就能到了。
她也不按原路走,走的都是小路,一路飛快下去眼睛四處張望著,見哪有熟悉的藥草就去挖一把,燕大爺那用得著。
以前跟顧鳳一塊挖藥草的小夥伴們也沒了很多,她九歲的小侄都死了,幫她揹簍子的人也沒有了,有的還有幾個經常一起玩的女娃子,都去了山口那幫著挖陷阱的老人煮飯。
她很快就到了族人住的木屋,看到她來,留下守屋的老人叫她,“鳳丫頭,你凌丫頭她們看到了棵冬梨子樹,還掛著果,她們去了。”
顧山的梨子八月就有得吃了,不過有些老樹到了十月還掛著果子,凍著了還格外甜,就是難咬了點。
“你去不去?”老人問,“給你留了路的。”
知道她要來,路上應該做了標記。
顧鳳搖搖頭,放下揹簍,從揹簍裡掏出個小酒囊袋給守山的老族人,“老祖,嗆,你喝兩三口就行了。”
老祖都一百零三歲了,不用人背柱著柺杖下來守山,顧鳳想給他點好酒喝喝暖身子,但家裡的好酒沒了,都灑在她阿父兄長的墳前給他們喝了,現在只有她兩年前釀給她阿父喝的藥酒,釀的不好,她阿父都很少喝,也就留了下來。
老人接過酒袋過來,拔出塞子聞了聞,咧開沒門牙的嘴笑了,“知道了。”
“我去看看伯伯他們。”顧鳳擦了把頭上冒出來的汗,把身上的熊皮子拉鬆了一點。
她身上的這張熊皮子是她阿父去年為她打的,新的很,也重得很,天一冷下來顧鳳就天天披著不想脫。
“去,老祖給你埋山薯,你回來就有得吃了。”
顧鳳點頭去了,一路小心地沿著陷阱走,陷阱做的好,就是自己人一不小心一個錯步就會掉進去,一掉進去就得掉命,裡頭的尖鑽子都沾了最烈的蛇毒。
她走了五里地見到了族裡的人,都在做新陷阱,大家都忙得很,一根根大樹被連根刨掉扛走,一個大坑出來就是陷阱,等尖樁子做好插隊上,鋪上腐葉爛泥,就會做得跟真的一樣,過陣子就是族裡人來了不看標記也是認不出。
顧鳳要去扛樹,被一個大叔推了一把推出來了,她就去削尖樁子,好在削尖樁子她幹得了,沒人趕她,就是嫌她手腳慢的時候老木工看不過眼,皺著眉頭道,“慢了慢了<script type="text/ja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