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舒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他看著杜寶璋,說:“原來是他。寶璋,你忘了嗎?當年為春霆做整容修復的遺體整容師就是這位郭臺莊,郭師傅啊。”
杜寶璋身子一顫,表情凝固了幾秒,不可置信地說:“是他?”
嶽渟川也激動握拳:“是郭師傅!是他讓我爸爸恢復了生前面貌。”
當年嶽春霆犧牲後遺體被大火損毀嚴重,可是在追悼會上,戰友和親屬看到的卻是面容安詳的嶽春霆。當時杜寶璋悲痛欲絕,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是孔舒明留了心,找到為老友修復遺容的整容師郭臺莊,當面致謝,表達內心的感激之情。
郭臺莊當時對他說了一段話,令他印象深刻。
郭師傅說:“烈士精忠報國,浩氣長存。雖然生前無法當面表達敬佩之意,但我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儘量,不,是竭盡全力為烈士保留最後的尊嚴,讓家屬有所安慰,讓烈士之魂安寧。”
記憶中郭師傅個頭不高,膚色黧黑,長相憨厚朴實,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沒想到,當年的恩人竟是米果的授業恩師!
米果呆了呆,才欣慰笑道:“應該是師父,我們館裡的整容師,只有他一個人姓郭。”
也只有師父這樣善良磊落的人,才能有如此的胸懷和高超的技藝。
杜寶璋瞭解到這段不為人知的往事之後,默默思考了很久,劉春藉機勸說:“寶璋,你想想,郭師傅言傳身教帶出來的高徒,品行還能有差嗎?米果這孩子,雖說達不到你理想中的標準,可她勝在真誠可愛,最重要的,是她和渟川兩情相悅,而且,還是個非常重感情而且孝順的孩子。寶璋,有了這樣的兒媳婦,你還愁今後的日子過不好嗎?”
杜寶璋朝客廳裡歡笑妍妍的米果看了一眼,面色複雜地說:“我得再想想。”
劉春不滿地捏了捏她的胳膊,“你啊,就是嘴硬。”
一家人聊得正起勁,米果卻忽然接到殯儀館打來的電話,要她和館裡的同事加班去市區接遺體。
米果只好提前離開,嶽渟川要送她過去,卻被她婉言謝絕,畢竟,這不是什麼好事情。再說了,杜寶璋有意留兒子在家住一晚,她這樣強拉著人走,就太不懂事了。
嶽渟川還是執意送她上了計程車。
“嶽渟川,我今天做得還可以嗎?”米果一直很緊張。
隔著窗玻璃,嶽渟川摸了摸米果圓潤的臉頰,安撫道:“別擔心,你今天做得很好。我媽嘴上沒說,可她剛才不是主動出來送你了嗎。”
米果眨眨眼睛,回憶了一會兒,笑了笑,說:“好像是這樣的。”
“別緊張了,安心工作。待會兒忙完,記得微我。”嶽渟川摸摸她的頭。
“好。”米果衝他揮手再見。
因為殯儀館的同事已經出發,所以米果顧不得換工作服就直接打車到了目的地。
四馬路。
曾是這座古城最古老繁華的街道,由於城市化建設的需要,如今的古街,卻被一處處建築工地和轟鳴作響的挖掘機佔領了。
米果在路口見到館裡接送遺體的麵包車。
同事孫大同看到她,在副駕駛位置朝她揮手,“米果,這裡!”
米果走過去,拉開車門坐在後排。
孫大同和司機小吳朝她瞥來一眼,孫大同開玩笑說:“約會去啦,穿這麼漂亮!”
米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移話題問道:“是什麼人,車禍嗎?”
孫大同還沒回答,車子突然一震,米果的手肘撞到門框上,疼得蹙眉。孫大同也被狠狠撞了一下,他脾氣火爆,徑自指著小吳的腦袋罵了一句,“你這貨,咋開車的!”
小吳委屈辯解道:“還不是這些渣土車挖掘車鬧的,你們看看,外面的路盡是大坑。”
正說著,後面一輛渣土車瘋狂地按著喇叭越過了他們的麵包車,路面顛簸,可大車全然不顧車身搖擺,會危及附近車輛的危險,只管瘋狂前行。儘管小吳竭盡全力穩住了方向盤,可渣土車上掉落的石塊還是砸中了車身,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
“草!我下去罵他孃的!”待車子平穩一點,孫大同氣得擼起袖子,就要下車去追前面的車。
小吳趕緊拉住他,“孫哥,別去了,這裡的施工車輛有多瘋狂你忘了!我們馬上去接的這個人,就是剛被渣土車撞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