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轉開視線,低聲說了句走吧,便率先邁開步子,離開了這片荒蕪的地方。
孔易真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忽然卻被一種異樣的感覺充斥著,她緊走幾步,跟上他,“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他驀地頓住腳步,緊跟著他的孔易真差點就撞上他的脊背,她驚呼一聲避開,可是腳卻被石塊不小心絆住,眼看著身體重心偏移,就要跌倒,這時,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忽然撈住她纖細的腰肢,硬生生把她拽了回來。
“小心!”他的黑眸沉沉地望著她,低聲提醒。
因為肢體碰觸帶來的尷尬和緊張感,在他禮貌紳士地扶正她之後,便慢慢消散了。
察覺到他的視線還停在她的臉上,她不由得面色一紅,“看什麼呢,我臉上又沒有花!”
他挪開視線,語氣很淡地說:“抱歉。”
這一插曲使她忘記了之前的疑問,待走到岔路口和等候在那裡的一群領導們會合,他便又自動走到了隊伍末尾,不再和她同行。
檢查廠區沒有預想中那麼繁瑣和艱難,馮利在後半程幾乎黏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他主動擔當起嚮導和解說員的工作,向她詳盡地介紹廠區新配的消防器材,以及正在建設當中的防火一期工程,並且在她質問馮利為什麼把那麼危險的宿舍放在廠裡中心區時,馮利乾脆痛心疾首的認起錯來,他拍著胸脯保證,馬上,他就聯絡施工隊把那片宿舍區給拆了。以後,也絕不會在廠區裡建什麼員工宿舍了。
孔易真暫時沒抓到馮利的錯處,但不代表,她就沒有發現一點問題。
空氣中散發的刺鼻臭味,使她提高了警覺。她問馮利怎麼回事,馮利回答說是前兩天大地震時排汙管道破裂所致。
孔易真就想去看一看現場的情況,不想被馮利攔住。
“管道在山上呢,路也斷了,汙水橫流的,別弄髒了孔小姐的衣服!”馮利猥瑣的視線掃過孔易真身上簇新的軍裝。
孔易真只好作罷。
畢竟,汙染物什麼的,只要不觸及消防,她可以不用管。
馮利的過分熱情令她十分厭煩,以致於快結束的時候,最近都沒有休息好的腦袋又隱隱作痛起來。
最後,離開的時候,她堅決拒絕了馮廠長請他們吃飯的美意,而是選擇和林工坐車回市區。
在送行的人群裡,她再次撞見了已經知道名字叫李成勳的男子的複雜眼神,他一直望著車窗裡的她,神色古怪,像是有很多的話藏在心裡,卻無法說出口的那種古怪的感覺。
車子,還是走遠了。
人群慢慢散去,廠區門口,只有李成勳和馮利還並肩立著,望著看不到油煙的車子,變成一個黑點,最終消失無蹤。
“怎麼,李經理還不甘心,想要去揭發我嗎?”馮利一掃之前猥瑣諂媚的模樣,精明的小眼睛裡,泛起一絲凌厲。
李成勳抿著嘴唇,懶得看馮利一眼。
馮利習慣性地摸了摸平塌的鼻樑,訕訕笑道:“我知道李經理不會的,今天,你的表現就很好嘛!我看那個美女參謀,對咱們廠倒是挺滿意的。”
“滿意!”李成勳冷淡一笑,叱責道:“這不都是馮廠長你的功勞嗎,這下,你可以安逸了。”
馮利笑容轉沉,他上下打量了李成勳,又伸手,撣掉李成勳西裝上的一縷灰塵,“安不安逸我不知道,倒是李經理,可以安逸地送你父親去動手術了!”
李成勳面色一寒,瞪著馮利,咬牙切齒地罵道:“卑鄙!”
他的父親在手術當天,被通知延遲手術,他知道是馮利背後的那股子勢力在操縱的時候,恨不能衝過去和他們同歸於盡。
可是,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只能選擇退讓,父親再也經不起折騰了,作為人子,他不能不孝。
馮利摸著鼻子陰笑,“這就是你不聽人勸的後果,現在你知道金書記的厲害了吧!他若是想要捏死你,哪裡需要親自動手呢!李經理,我是真把你當朋友,才提醒你,莫要自視太高,毀人傷己啊!”
“還有今天來廠裡檢查的人,你也看到了。除了孔家千金有點脾氣之外,那個林工,根本就是我們早就打點好的。”馮利捅出驚天秘密。
李成勳慢慢轉過視線,不可思議地盯著馮利,“你是說。。檢查組,你們也參了一腳?”
馮利嘿嘿冷笑,“那是自然。本來今天來化工廠的檢查的應該是那個最迂腐,最不識時務的馮小海,馮中尉,可是,就在昨天,他被一道指令,直接發配到震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