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江點頭哈腰的這才剛要打招呼,就看到了葉和平的臉色不對,再往後一看葉老太太直挺挺的躺在四輪車的車斗上,葉家的丫頭也面上無視的坐在一旁,暗裡暗叫一聲不好,難不成葉家老太太去了?
不然好好的人咋就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
到嘴邊的話沒說出來,臉上扯起來的笑也僵在一半,王長江的表情看著很像極力在忍著大便一樣。
葉和平卻沒有心思多注意這些,“王叔要去鎮裡辦事就去吧,有什麼話咱們回村在說。”
兩邊的人畢竟是在半路上遇到的,所以才停了下來打聲招呼。
王長江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是昨晚聽到你媽病了,今兒才想著去鎮裡看看,你媽這是?”
司軍比王長江會說話,“和平啊,你可要想開點。”
這句話說的就有深度了,不管這人是病著還是死了,都用得上也不唐突。
葉和平的眼圈紅紅的,裡面雖然沒有淚,加上那長出來的青茬鬍子,人也沒了精神,“叔,我媽的命苦啊。”
一句話,不用再多解釋,也知道這人是真的沒了。
王長江一臉的惋惜,“和平啊,你媽走了,咱可不能在這哭,人也不能在路上停太久,不然你媽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咱們快回村,你放心,你媽的後事,隊上幫你辦。”
司軍也在一旁勸著,“正是這個理,還有城裡你媳婦那打了電報沒有?現在開春雖沒有到夏天,可人也不能停太久,得讓她們抓緊趕回來。”
家裡的老人沒了。做為兒媳婦孫女,哪能不趕回來。
葉和平就把早上已經打了電話的事情說了一遍,王長江又安慰他幾句,再又說起辦白事要用的東西,這樣一來,葉和平掏了二十塊錢給司軍,由著司軍坐張忠的馬車去鎮裡採購東西。王長江坐著四輪車跟著一起回來了。
葉老太太在村裡那也算是身子好的。人突然間就這樣沒了,讓村裡的人也驚呀不已,雖然現在都靠著掙工分。可村裡的老人去了,不管如何,家家也得到場,女人們在地裡幹活。男人們都回來了,由著王長江主持著。總算是把靈棚支了起來,至於用的棺材也是葉和平從村裡有老人備用那裡借來的,這人突然沒了,也沒有來得急準備這些。能把壽材借來到也算是給了足夠大的人情<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裝老衣服是早些年就備下的,葉鈴誰也不讓誰幫助,自己弄了溫水給奶奶擦了身子梳了頭。又動作輕柔的把衣服給換上,許蘭香看了扭身從屋裡出去。
她對著站在門口的葉和平道。“鈴子這孩子和她奶感情好,嬸子這一走,鈴子打擊可不小,你們長年又不在她身邊,這些日子可得多注意些她,這半響了也沒有聽她說過一句話,這孩子心裡難受著呢。”
葉和平點點頭,想到從早上發現母親去了之後女兒就再也沒有看過自己一眼,眼裡只有母親一個人,就像所有人都不存在一起,如今聽到旁人都這麼說,葉和平也覺得這事得注意一下,不然真出了啥事,他這輩子良心更加的難安。
司軍從鎮裡回來的時候近中午,買了辦白事用的東西,葉鈴胳膊上也帶起了孝,腰間也纏著孝布,整個人跪在火盆前燒紙,院子裡到處是進進出出的人,對她沒有一點的影響。
葉鈴的腦子裡只記得奶奶晚上睡前說過的那句話,“奶這輩子,要說有遺憾,就是不能看到你結婚,也不知道我們家鈴子找個什麼樣的物件。”
葉鈴當時聽了跟本沒有往心裡去,上輩子那樣的婚姻,重活過年之後,她就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當時也沒有多說,卻沒有想到這是奶奶最後的遺憾,如果知道奶奶會這樣走了,當時她一定安撫奶奶幾句,哪怕是說謊,也讓奶奶走的時候心裡能少些擔心和遺憾。
天是什麼時候黑的,葉鈴都不知道,只覺得有人推自己,葉鈴兩眼無神的看過去,是司道臣,嘴張張合合,說了什麼葉鈴卻怎麼也聽不到,四下裡偏偏又極靜,最後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就是耳邊母親的哭聲,隨後映入眼簾的也是母親滿是擔心的臉,葉鈴才發覺這不是夢,微微勾起嘲諷的唇角,還真是瘋刺,她竟能哭出來,還弄的真像多傷心一樣。
“鈴子,告訴媽哪裡難受?”白雪用手娟擦擦臉,一邊伸手去扶要坐起來的女兒,卻被葉鈴避開,白雪臉上閃過一抹尷尬,馬上掩飾過去,隨手把枕頭扯起來要放在女兒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