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湯湯,京城外的護城河,零星的白色小花,綴滿整個河岸。
萬花亭還是當年的萬花亭。
只是汛期水漫上來,淹沒了。
於是,洪水退下去,涼亭順帶著周圍地方便荒涼破敗不堪了。
秦墨穿櫻花粉綢緞小衣,天水碧百褶曳地長裙,一條水綠的裙帶將長裙高高束起,齊胸襦裙,那衣上淡金色菊文,金絲織就,用了高超的提花工藝,遠處一看即覺得是織品又稍微的圖案凸起,有立體感,彷彿浮在布料上的金色花紋,格外好看,彰顯貴氣。
襦裙之外,又掛一副蜜合色撒花大開軟煙羅衫,妃色粉紅的披帛層層疊疊落在臂間,頭上青絲俱挽成髻,反綰在頂有望月之狀,一掛三支鳳頭吐珠金步搖,雲頭覆,後跟兩個侍女,從臺階上來時,驚呆了先一步到達涼亭守在那裡的秦準。
秦準老眼閃著精亮的光。
這些年來,他還從未有過一次用男人的眼光來審視自己女兒,什麼時候她出落的如此標誌,一舉一動只讓人覺得落落大方,貴氣非凡,那通身的氣派,用一句通俗的雞窩裡飛出金鳳凰。
轉眼間,秦準搖頭,便又把自己這個想法抹殺了。
他秦準,半身,在別人眼裡那也是冰潔如仙人之姿,風度乃有玉樹臨風之嫌,為何她的女兒會是從雞窩飛出來。
搖頭。再搖頭。
秦墨臉上神情一般,馬車停在幾十米外,走入這涼亭時,身邊只帶了兩個平日近身丫頭。
這長源侯一早就差人來將這地方佈置好,不僅加了簾子,帷幕,為防外面人偷聽他們講話,將這破敗的百花亭周圍也打掃佈置了一番。
木桌上擺了果品,兩方紫檀海棠紋圓凳對放,三足縷空寶塔狀螭頭銅香爐,裡面散發一縷縷清甜香氣。
“屬下參見王妃”
秦墨袖子輕抬,入了桌,快速從秦準身邊走過
“起來吧”
約了她很多次,她相信這個父親是有備而來。
秦準雖然起身,面露不愉。
他幾次派人帶信給她。
今天這裡的一切,也是他著人佈置的。
秦墨見他入座,瞟了他一眼,開門見山
“想要我和香香認回你,不可能…”
秦準臉色不好,耐著性子解釋
“秦墨。”
秦墨再次拒絕
“不可能…”
“長源侯侯爺,難道你不擔心讓淮安郡主發現你的過去麼,你認回我,認回香香,那麼你當初在郡主面前撒下的一切謊言都會被戳穿,你是想讓郡主換了你,休夫麼。”
“秦墨。”
秦準耐著性子,臉色更沉了。
秦墨袖口掃過桌面,看向秦準的眼神裡滿滿的鄙夷
“當初,香香出嫁時,我便暗中下了決心,要保她一世安寧,長源侯,你現在是先皇親封的侯爺,現在卻牽出了家世,妻兒,你不怕欺君之罪麼”
“我的母親現在是焱國三品誥命,陛下親封的國夫人,長源侯爺,你還是做好你的侯爺吧。”
“不要想赫連璧今生會叫你一聲岳父,當然小楓葉也不會是你的外孫”
她原本是從二十一世紀魂穿過來,對這些人本就沒有啥親情可言。
她起身,眼眸裡滿滿的冷意,面對那寬闊的浩浩蕩蕩的河面“你當初選擇這樣的路,就請你義無反顧走下去。”
當初是他買妻女求榮,如此,見情勢反過來,立馬要認回女兒,天底下那有這些便宜的事兒。
秦淮面如菜色。
臉對著秦墨背影方向,滿心滿眼不甘
“可是,你的孩子他是我的外孫啊”
秦墨轉頭過來,一記冷眼,如千年寒冰冰錐,刺入心骨
“當然不是。我的孩子,他不需要你這樣的外祖父。”
說罷,秦墨便帶著丫頭,率先從涼亭臺階走下。
臨行前,走了兩步,又頓了頓。
“不要去打擾香香。”
“雖然你現在做不成王府世子的外祖父,好歹還能保住你侯爺爵位,如若貪心不足,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他現在是嫌他一個空有俸祿的侯爺是身份低了麼,還是錢不夠用了,想要認回她和香香。
淮安就這樣被他蒙在鼓中。
*
又是一年隆冬,飛雪。
從東廂出來,青石板鋪成的臺階,旁邊是硃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