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剛才秦墨在送禮時,講的那一大段話,是有自己想要辯解的幾層意思在裡面。
如果平日就來上村長的門,總是要被人說東道西的,加上秦墨這一賺錢,幾起子小人還會認為秦墨是故意浮上水,攀附權貴,但是如果秦墨是有事兒才上門,在村長眼裡看來,又覺得這丫頭小小年紀便有心機,太世故。
所以,便先客氣了一番,講了自己原本初幾頭就是要過來拜年的,但是,因為這商鋪都是初七八開門,選不了合適的禮品,所以耽擱了這幾日,雖然這樣的理由聽起來有些拙劣,但是也不失誠意。
而在秦墨說了這一番話後,這村長剛才沒怎麼表態,秦墨倒揣測不出來心意,但是這婦人跑出來尖嚷的這兩聲,秦墨著實便覺得話外有話了。
“嬸子還誇秦墨呢,秦墨就只是一個未滿十歲的丫頭,可是經不起嬸子誇的,做事兒,想事兒,怎麼能跟那些都是我長輩的人相較,嬸子就慣會取笑我——!”
秦墨知道,這好聽的話得看是從什麼人嘴裡講出來的。
有些人的好話可不能亂消受的。
這村長媳婦剛才一番話,如果是秦墨喜滋滋的受了,那就代表自認為真的比別人多了人情味,這禮物還不是得不停的送?!
否則哪一天,自己還不是就成了這村長媳婦口中的同一類不懂人情味的人了。
而且,村長媳婦是村長媳婦,這一句話,帶累了多少人,村長媳婦家裡有權有勢,自然可以這樣開玩笑說,可是秦墨如果這麼一附和村長媳婦的說法,到時候別人便只嫉恨秦墨了。
所以,高帽子不能亂帶,喜滋滋的頂上是要出問題的。
不管怎麼說都得先學會謙遜,將自己貶低了為好。
而秦墨剛才回村長媳婦的一番話,表情,語氣不卑不亢,同樣是頑笑的語氣。
這村長媳婦一向是人精,任何人在她手裡還不得被拍馬屁拍的樂滋滋的,兩三句就收攏了人心,便於以後自己所圖,偏偏這秦墨一番話,倒是讓這媳婦突然神情一愣,卻沒有了下文。
“哎,哪裡是取笑,您聽聽,生的這張嘴,誰還敢取笑你,現在這走出去,這赤水村家家戶戶哪裡不知道你這丫頭能幹,都說是賺了大錢,你看,這沒錢這兩罈好酒哪裡找去——!?”
這媳婦倒突然歡喜了起來,那腦袋反應的確也快,立馬就將自己的氣場先壓下來,說破了秦墨又不點穿,只道秦墨的嘴厲害<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笑著先把秦墨放在桌子上的那兩壇酒先抱了收攏,那酒罈子上的紅印,是鎮上最好的一家釀酒師傅釀的,秦墨也是聽說了才找了過去,這師傅的酒,有剛釀的,有陳釀,陳釀自然貴些,都用一張紅紙寫了字,貼在酒罈子上,所以,外人一眼看了便識得。
而這村長媳婦自然也是一眼識出貨了。
就先笑著將那酒罈子抱了,然後說了這些話後,秦墨見她走路一拽一拽的將酒罈子搬裡院去了。
這胡嬸子跟秦墨過了幾招,是什麼口舌之能都沒有逞出來。
走的時候一路上也只低頭回想這秦墨小小年紀,說話如此圓滑,倒是很意外。
而秦墨,其實也不知道今日這般鋒芒畢露好不好。
其實,處了之後才發現,有些人厲害,只是手段口中厲害,比如村長媳婦這一類人。
而秦墨現在面前坐的,還有一個很沉默,以溫和好脾氣著稱的村長。
剛才一直坐在旁邊聽秦墨和他媳婦的對話,卻默不作聲,秦墨此刻才覺得,這才是那個真正厲害的。
一般所謂的男人懼內,也分兩種男人。一種是軟弱的,一種是腹黑的。
秦墨直覺,面前這個男人是後者。
“來吧,丫頭,就幾乎上不了村長伯伯一次家,既然來了,喝兩杯熱茶再回去——!”
白色的土陶杯,茶壺上印了一些青花,不是一些精緻的茶器還是還是不敢怠慢。
那村長用手提了壺,先倒了兩杯水。
天氣冷,秦墨也拾起面前的一杯水捧在手心裡了喝。
“你這次是真得只是來拜年的,還是有別的事兒相求——!”
那略帶些老繭的手指,輕輕的放下茶壺,那語氣彷彿都是經過了再三的思慮才開了口的。
那語氣有一絲清長,那雙有些銳利的眸子,秦墨覺得似乎有種想要把人看穿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