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他們便押解了那柺子夫妻下山,奈何孩子太多,將兩輛馬車塞得滿滿當當,山路又崎嶇,他們不敢大意,馮淵便提議繞道牛集縣,再取官道回金陵,雖遠些,到底安全穩妥,眾人自然同意。
於是全捕頭便命那柺子夫婦走在前面帶路,一行人慢慢悠悠往牛集縣開去,到了的時候竟又是接近黃昏。
當天他們投宿在縣上一家小客棧裡,這一路風塵僕僕,如今大功告成,歐陽越自然敞開了腰包,請眾人大吃大喝一頓以示犒勞。
彼時夕陽西下,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奇異的金色光輝裡。微風過處,客棧院子裡幾棵大槐樹被吹得沙沙作響,樹下海棠正和四個小姑娘玩著老鷹捉小雞,海棠作老鷹,冬兒作母雞,跑得好不歡快。
屋子裡,三個捕快都喝高了,拉了石泰、何泉吆五喝六地划起拳來。歐陽越則四處追著給兩個寶貝女兒餵飯,笑得滿臉褶子。
慕耀在一旁喝得微醺,笑看徐光蹲在門口陪妙兒逗著一條小黃狗取樂,何連之餓壞了,只顧一口一個雞腿,啃得不亦樂乎,看得英蓮捂著嘴咯咯笑,馮淵則默默抿唇往她碗裡添了一塊排骨。
一路走來,終於在這裡圓滿。
*
走官道雖好,卻格外費時,從金陵來的時候眾人前後花了十日,不想回去卻足足用了半月。
剛入金陵城,便有幾個捕快裝扮的人迎了上來。
全捕頭面上驚奇:“陳虎,你怎麼來了?”
只見那叫陳虎的向全捕頭行了禮,道:“老大,金大人接到您的書信,聽說你此次大破拐賣案,很是欣慰,特命我帶了弟兄們前來接您。”
馮淵因不喜那金祖元,便向全捕頭告辭道:“全捕頭,既已入了金陵城,我等的使命也算了卻了。當日我們便是在這城門之下匯合,今日便也在此處拜別吧。”
全捕頭面有疑慮,正要開口,卻不料被那陳虎搶了先:“馮少爺,您可不能走<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臨行前,金大人特別囑咐我,此次破案馮少爺和幾位師兄弟可謂勞苦功高,一定要我請您到應天府一敘,以論功行賞。”
馮淵自然不屑:“勞苦功高談不上,在下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罷了。還請您回去稟明大人,我等謝過他的好意,論功行賞便免了吧。”
那陳虎一臉為難模樣,忙看向全捕頭道:“老大,這樣我回去可沒法向大人交代啊。還請您幫我說兩句好話吧。”
全捕頭因向馮淵乾笑了兩聲,道:“馮少爺,我知你們都是豁達之人,並不在乎功過賞賜。然此案牽扯甚多,九姑娘、海棠、妙兒都是被害人,又是人證,少不得要跟我去應天府一趟的,而她們如今又被幾位收留,所以還是大家一起去應天府銷案為好,之後再各自回府,想來也耽誤不了多少工夫的。”
馮淵聞言,思忖片刻,點頭應了:“那便請吧。”
不過一頓飯工夫,一群人已浩浩蕩蕩進了應天府,起初還有衙役笑臉相迎,不想進了公堂之上,兩邊衙役突然列隊相向而立,堂棍點地不停,嘴裡齊聲念道:“威——武——”
這樣的場面,英蓮前世只在電視中見過,如今真的身臨其境了,倒覺得有些膈應,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只見那金祖元正端坐上方,卻是容顏冷酷,並無半點喜悅之情,相反,他嘴邊噙著的那一絲冷笑,很是讓眾人有些不寒而慄。
全捕頭心下奇怪,卻也不知所以,只得將那柺子夫妻往堂前一扔,又從懷中掏出兩人畫過押的供詞及拐賣名目,道:“大人,這便是上月拐走歐陽越雙生女兒的柺子夫婦,我等在他窩點之中不但找回了歐陽冰、歐陽雪,還救出了其他五名女童,供詞、名目在此,還請大人過目。”
那金祖元聽了,只衝陳虎丟了個眼色,那陳虎便上前來接過了全捕頭手中之物,呈了上去,不想金祖元卻看也未看,就扔到了一邊。
“大人,這……”全捕頭十分驚訝,然話未說完,就被金祖元拂袖打斷,“全捕頭,這次拐賣案破得十分漂亮,本府心裡有數,定會上報朝廷,好好獎賞你的。只你這一路也十分辛苦,便先退到一邊休息吧。本府這裡,還有另一樁公案要審。”
全捕頭滿臉疑惑,少不得還是退下了。
俄頃,卻聽那金祖元猛地一拍驚堂木,向底下喝道:“來人,將那馮淵、慕耀、徐光、何連之四人給我捆了!”
堂上頓時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