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自從陸家母女分別之後,陸輕芍日日翹首企盼有人來接,然而卻是等了一日又一日,期間英蓮往賈府探望黛玉,小住了幾日又回來,慕耀與小何外加馮淵、徐光都被太子叫去了一次,比試了拳腳還喝了一頓小酒,李明毅在神京新開了一家藥鋪,轉眼便是一月有餘,然而陸府那邊卻是音訊全無。
年關將近,陸輕芍一日比一日焦心,縱然有馮母、英蓮姑嫂的百般勸慰,仍是難得歡顏。
直到臘月二十日,英蓮悄悄與她說陸府傳來了口信,只四個字,一月為期。陸輕芍雖心下仍是煩憂,卻好歹重獲寄託,不再似前日裡灰心喪氣。
除了謝老將軍固守深宅、不肯露面之外,鎮西侯府這個年,可算是過得紅紅火火,熱熱鬧鬧。三代同堂,師門聚首,難得的齊全。便是陸輕芍,也感念馮母照拂、眾人關照,比年前活潑了一些。
正月初三這日,英蓮一早抱了曦兒攜了一車年禮過賈府處拜年,從賈母、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媽、王熙鳳、李紈到三春姐妹,真真是一處不落,極為周到,便是周姨娘、趙姨娘那些屋裡,因不方便去,也叫紫鵑帶了人送了些節禮去。整個賈府裡,卻是無人不誇的,若說誇得最厲害的卻是趙姨娘。
見紫鵑過來送禮,那趙姨娘喜得眉開眼笑:“哎呀,到底是讀書人教出來的女兒,禮數氣度就是不一樣。初一林姑娘才打發人給我們娘倆送了禮,今兒個林家姑奶奶又送了來,倒叫我們不好意思了!”
只她這番話未免太過直白,饒是紫鵑都有些瞧不上,少不得還是賠笑道:“姨娘說得哪裡話,我們姑奶奶說了,平日裡姨娘對我們家姑娘多有照拂,心裡一直感激著呢。只這會子小公子鬧覺抽不開身,不然必得親自過來謝的!”
幾句話說得趙姨娘愈發歡喜,自是也對林妹妹更加高看一些,一時只覺比起王夫人的內侄女寶釵,黛玉真真是強上千倍百倍了。
一時拜過各處,英蓮、黛玉兩姐妹在房中單獨敘話。英蓮因道:“這月十五便是元妃回府省親的日子,姐姐上次囑咐你的話,可還記得?”
黛玉忙道:“姐姐放心,妹妹都記在心裡了,絕不敢忘的。”
英蓮點頭道:“那就好。到時你只依計行事,如今賈府於你而言實非安居之所,他們家的事兒你能躲便躲。雖我知你才氣高、靈氣高,許多時候鋒芒實在難掩,可你也得處處小心,時時謹慎,尤其在那一群姊妹之間不許逞一時意氣,強出風頭。”
“是是是。”黛玉不禁努了努嘴,頗有些委屈道,“姐姐這番話,可是說過千百遍了,玉兒也應了你千百遍了。莫非,姐姐不信玉兒?”
英蓮抬頭瞧她小女兒模樣,卻是三分惱意,七分嬌俏,又可愛又可氣,只輕輕在她眉心一點:“你這個丫頭,如今愈發淘氣了,竟然敢將姐姐的軍?”
黛玉莞爾一笑,臉上哪裡還有半分惱意,只親親熱熱依偎在英蓮懷中:“玉兒事事都要仰仗姐姐,哪裡敢啊?”
英蓮無奈搖搖頭,笑道:“你啊,慣會在我這個姐姐面前裝乖賣巧的了。”
說著,卻是又想起一事來,從懷裡掏出一塊包好的錦帕來,遞予黛玉道:“這是詹管家年前才與我送來的三千兩銀票,還有明毅新開那間藥鋪的房契地契,你且收好。”
黛玉吃了一驚:“怎生這麼多?”
英蓮笑道:“你替那些後生脫了賤籍,又助他們成家立業,如同再生父母,這麼大的恩情壓著,他們自然是要更賣力的。”
黛玉有些為難道:“姐姐,上次你留在我這兒的五千兩銀票還剩了許多呢,身邊實在不好再放更多錢財,不如姐姐替我收著吧。還有李大夫那間藥鋪,原是姐姐為我著想才開的,放在你那兒便是了。”
英蓮卻搖搖頭道:“別的倒罷了。今日這個你還是拿著,銀子加上你還剩的,多個幾千兩也不算什麼,遲早用得上。若下回再有我便先替你收著好了,遲些時候再給你送來。至於明毅那間藥鋪,一直都是詹管家四處費心張羅,我哪裡敢居功?只如此一來,日後你這邊任誰有個頭疼腦熱,只管去藥鋪請李大夫便是,名正言順別人也說不得什麼。只怕平日裡你見的那些太醫,加起來也不敵李明毅十分之一的,到底是他來我才能放心。”
黛玉心下感動,只道:“都依姐姐便是。”
英蓮拉了她一隻手,囑咐道:“好妹妹,爹爹臨終費盡心血替你我掙來今日的局面,為的便是讓你我活得從容自在些。然在這深宅大院裡,人心不可測,我又不能隨時在你左右,你有了銀子才有底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