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雖容色憔悴,然面目卻甚慈和,只聽他道:“阿繡,放他們進來。”
那個被喚阿繡的姑娘猛一回頭,眼神驀地亮了:“臭老頭,你醒了!”
老者點點頭,又朝屋外拱了拱手:“各位見笑了。”
茅屋窄小,只王大夫和馮淵入屋與他相談去了,剩下的人都在外頭幫著阿繡整理藥田。
李明毅看她將角落裡一株長勢茂盛的虛萊子幾下剪得精光,心疼得直叫喚:“哎哎,你在作甚?你可知,這可是難得一見的藥本,其葉有明目靜心之效,你竟然全剪了?”
阿繡白他一眼:“你曉得什麼,這是臭老頭教我的,不服氣找他說去?”
李明毅氣得咬牙,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扭了頭不再理她。
英蓮因趁機問道:“阿繡姑娘,你方才說你不是朱老的女兒。那他是你什麼人?”
阿繡撇撇嘴:“什麼人也不是啊。他是我在路邊撿來的。”
眾人一聽,皆是咋舌。
英蓮笑問:“這話這麼說?”
阿繡道:“我原不是這裡的人。有一年我老家發大水,死的死,散的散,到最後只剩我一個了。我一路漂泊,後來就碰上這糟老頭,他也不知道試吃了什麼藥昏死在路邊沒人管。我原是想偷他的錢袋的,誰知才一碰他他就醒了,還跟我要水喝。我給了他水,他就讓我跟著他,後來就帶我到這裡了。”
李明毅很是吃驚:“那師叔為什麼成了這個樣子?”
阿繡瞪他一眼:“他這個人眼裡除了草藥什麼都沒有,遇到什麼新鮮的就要擱在嘴裡嚐嚐,多少毒藥也就這麼吃下去了。時間長了,不瘋才怪呢!”
原來如此,幾個人心下都唏噓不已。
外面的正說著話,忽聽裡面一陣碎響。
“糟糕,臭老頭又發瘋了!”阿繡忙皺眉起身,話音未落便往屋裡跑,其他人自是也跟了上去。
然還未進茅屋,便看見馮淵匆匆護了王大夫出來,身後更是飛出來一堆石子兒<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怎麼了?”英蓮上前問道。
馮淵搖搖頭:“無事,朱老先生犯病了,認不得我們。”
何泉大驚:“如此的話,朱老還能和我們回金陵麼?”
“他既不願,我又如何能勉強?”王老長嘆了一口氣,“罷了,我們回吧。”
馮淵自是應了,只領了眾人下山,竟是一路無話。
無功而返,一行人的情緒自然也都懨懨。
“哎,金陵來的,你們等等!”快到山腳下時,不想身後卻重響起呼喚聲,眾人回頭,竟是阿繡一路飛奔而來。
英蓮忙道:“阿繡,你怎地來了?莫不是老先生改了主意?”
阿繡急喘了幾下,直搖頭道:“糟老頭最是固執的,如何會改主意?只他剛清醒了些,說好歹你們來了一場,不能叫你們空手回去,要我把這個給你們?”
說著,竟從身後藥簍子裡舀出一本書來,續道:“糟老頭平日有事無事就在上面寫寫畫畫,可惜有一回他犯了瘋病,不認識了,就撕了幾張當手紙用了。然他說,大抵都在裡面了,應夠你們用的!”
王大夫狐疑著接過,翻看了一回,喜道:“此書是師弟這些年來的心得手札。凡他試種過的藥草皆有記錄,且方法獨到,見解新奇,帶回去好好研究,藥園之困定能迎刃而解。”
眾人聽了,也都歡喜:“如此,總算沒有白來一趟。”
“阿繡,多謝你!”英蓮上前拉了她一隻手,又道:“只你們當真不隨我們走麼,朱老重病,你們隱居在此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阿繡搖搖頭,無畏道:“沒什麼大不了的。這裡滿山都是臭老頭的寶貝藥草,他才捨不得走呢?既他不想走,我自然得陪著他嘍!哪日他真的不在了,我還要給他送終不是?”
王大夫聞言,望了一眼滿山藥草,心中也是遺憾:“他這一生,遊歷各處,就為的這些個東西。如今,他半日清醒半日瘋癲,竟成了個藥痴了!”
此刻,卻聽李明毅忽道:“師傅既放心不下,不如讓徒兒留在這山上吧,一來可幫著照顧師叔,二來這滿山珍稀藥草,皆是難得,明毅實在好奇……”
不料那阿繡卻險些將手搖斷:“不成不成,糟老頭可認生了。你若留下來,怕他要拿石頭砸你兩個月了!”
李明毅忙道:“便是天天砸我也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