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口喊了一聲:“爹爹。”
音還未落,瘦弱的身子便已伏在了林如海床前,哭得一顫一顫:“爹爹,女兒不孝,連爹爹病了,也未能在身邊伺候?”
林如海忙執了她手,也流淚道:“不哭不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說著,又拉她見英蓮道,“黛玉,這便是你姐姐墨玉。你二人年幼失散,所幸上天垂憐,竟叫我們一家得以重逢。”
不想林黛玉聞言,竟如同雷劈,怔在那裡,只睜著一雙腫得如桃兒一般的眼睛,直直盯著英蓮。
英蓮本就心虛,被她這麼一看,竟愈發不安起來,連手心裡也漸漸潮熱。好在早上馮淵囑咐過她,如若緊張,便不出聲就好,免得叫人看出破綻來。
英蓮將這話牢記,便咬著牙不出聲,也只抬了眼睛,與黛玉對視。如此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就在英蓮覺得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不想對面的人兒卻撲了上來,在她懷中淚如雨落,悽切道:“姐姐,你可回來了!”
英蓮一顆心總算落進肚子裡,心想這林妹妹果真是水做的,忙伸了手回抱住她,喊了一聲:“好妹妹!”
許是這林黛玉哭得悽切動人,著實有感染力,竟教英蓮也溼了眼睛,再安慰她時自己也是淚眼朦朧:“好妹妹,我們一家重逢乃是大喜事,莫要哭了!如今爹爹病著,見你回來精神也好了許多,我們若還哭,可就不對了!”
不想林黛玉竟格外聽她的話,當真就收了眼淚,卻依舊埋在她懷裡,不肯起身,那神態竟像極了一隻極倦歸巢的雛鳥,十分惹人憐愛。英蓮心下一動,卻是將她樓得更緊了些。
那頭,卻見一人上前問好,只恭順道:“侄兒賈璉,給林姑父請安。不知林姑父身子可好些了?”
林如海抬眼一望,卻是個眉清目秀、俊逸風流的少年,心知他是大內兄賈赦之子,忙道:“看見黛玉回來了,我這病便好了一半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一路山高水長,多虧賢侄護送,黛玉才得平安歸來。”
賈璉欠了身子道:“林姑父嚴重了,本是侄兒分內的事兒。”
接著,林如海又問了他些榮國府的景況,賈璉自是一一答了。不多時,便被林如海打發去了客房休息。
晚間,英蓮和黛玉兩人一同伺候林如海喝藥,自黛玉回來後,林如海一直眉目含笑,氣色確是比以往好了許多,英蓮見了心下不由心安許多。
彼時,奉藥完畢,只見林如海向他屋裡的大丫鬟思煙使了個眼色,思煙會意,忙領了其他人出去,臨了還將房門緊閉。
黛玉見這情勢,心下很是不解,卻見林如海已從床上坐了起來,伸手在黛玉頭上摸了摸,長嘆了一口氣,片刻只鄭重道:“玉兒,我有幾句話想要問你,你可聽好了?”
黛玉忙道:“爹爹有話只管問便是,如今這裡只有爹爹和姐姐二人,我如何還會瞞著?”
林如海點頭,才問她道:“你這次回來,帶回了幾個丫頭嬤嬤,可是忠心的?”
黛玉道:“只帶了紫鵑、春纖和雪雁三個丫鬟,並奶母王嬤嬤,還有一個齊嬤嬤,在船上時專做些洗衣做飯的粗使活計。若說忠心,雪雁和王嬤嬤都是家裡帶去的,紫鵑已和我相熟,都是一心向著我的,至於春纖和齊嬤嬤,一個木訥少言,一個是嘴碎的婦人,伺候我不過是她的本分,忠心我倒說不上來。”
林如海細細聽了,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如今你已回了家,那春纖和齊嬤嬤先不用了。王嬤嬤雖是奶母,卻是老了,這會子既回來了,便讓她留在揚州好好養老就是,到時我叫詹大再選些好嬤嬤送到你房裡。至於紫鵑和雪雁,你先留著,再將我房裡的含露、採霜也叫去使喚,她們跟著我多年,都是好的,你可放心用。”
黛玉忙道:“這可怎麼使得?如今爹爹還在病中,少不得人伺候,我身邊下人也夠,何必將你貼心的人叫走?”
“哎,你這孩子,只聽我的便是。”林如海搖頭道,“我臥病在床,有思煙、幻雪便足矣,再說底下還有一眾小廝、丫鬟,如何短了人去?只是你,當初去時也是念著我,才只帶了雪雁和王嬤嬤走,如今回來,身邊怎可只這點人,倒叫別人看笑話去?”
黛玉聞言,這才依了,那頭林如海面上卻已悄悄浮出憤然之色:“我原送你去榮國府,是想著你能得祖母細心教養,姐妹憐愛扶持,不想他們卻連個正統的教習嬤嬤都未曾指派給你,更不曾教你管家,竟真真只將你看成寄人籬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