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衣人沉默片刻，再開口時卻已改了說法：“姑娘為何不覺得我是這殺手組織的首領呢？”

洛輕年眉一揚，倒是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不過雖然猝不及防，洛輕年也不是沒有準備，她想了想反問道：“我倒是想問一下薛大俠，你名揚天下，仇敵除了擲杯山莊的左輕侯也已經沒有了，江湖小輩對你敬仰萬分，與你同輩的前輩們提起你也是讚歎之聲，緣何還要弄這殺手組織呢？”

薛衣人如此開口自然也有了說法，他道：“姑娘看這薛家莊如何？”

洛輕年回頭掃了一眼門外：“佔地廣闊，氣派非常。”

薛衣人道：“這便對了。我這莊子地方大，僱的人也多，近來愈發入不敷出起來，我無法，只得操辦起最擅長的東西。”

洛輕年輕笑：“薛大俠，你我心知肚明，你是在為誰頂罪，你……”

她話說一半，突然橫衝進來一個下人，一邊跑一邊喊：“老爺，老爺不好了。”

薛衣人正心煩，當即不悅的皺起眉：“好好說話！怎麼了？”

下人看到洛輕年也在，鬆了一口氣道：“洛姑娘也在便好了。門外來了幾個乞丐，說是丐幫的人，遇見楚大俠身受重傷，讓他們來咱們這裡請洛姑娘前去相救。”

楚留香身受重傷？

洛輕年臉色唰的變了：“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下人慌忙擺手：“小人也不知道，只知道這些了。那些丐幫的人還在外頭，不如洛姑娘親自去看看？”

洛輕年定了定神。以楚留香的武功，再怎麼樣也不會弄到無可挽回的局面，何況以自己萬花的技能，只要這人還剩一口氣，她就能把人給拉回來，實在不用過分擔心。

她開口道：“既是如此，我去門口看看。至於咱們剛說的那些，薛大俠還是多想想為好。代人受過，也要看那人值不值得。你受了這一回，便能篤定他再也不犯麼？若是犯了，他又有沒有第二個像你這樣的哥哥來替他受過呢？難道你弟弟的命是命，別人親人的命，便是螻蟻，是草芥，可以讓你弟弟隨意殺來開心麼？”

洛輕年辭藻太過鋒利，薛衣人聽著聽著撇過頭去。

看他頑固，洛輕年也懶得多說。她已經將薛笑人設為焦點，這人跑去天涯海角她也是找得到的，更別提他方才去而復返，偷聽他們談話的事了。

洛輕年倒是想知道，薛笑人發現自己的哥哥是對他如此情深意重，不知會是什麼反應？

而當她走出薛家後，薛笑人也真的從暗處走了出來，陰沉沉的喊了一聲：“大哥。”

*

洛輕年跟著那幾個丐幫的人，到了城外不遠處的一間破廟。這廟正是松江府丐幫的議事點，此時楚留香正衣冠不整的躺在稻草堆裡，看上去狼狽莫名，任誰也不會以為，這就是風流名天下的楚留香楚香帥。

洛輕年看得心裡一揪。

此時照顧楚留香的那個乞丐看到她來，上前行了個禮：“敢問可是‘活閻羅’洛輕年洛姑娘？”

洛輕年胡亂點點頭：“我是，他怎麼樣了？”

乞丐鬆了口氣：“在下丐幫小火神<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方才遇到香帥時便想替香帥請一位大夫來看看，但香帥堅持邀請姑娘前來，我們拗不過，只能讓兩名弟子前去相請。”

洛輕年暗罵了一聲後和小火神客氣兩句，上前檢視楚留香的傷勢。

從位置來看，是被人揹後偷襲，來人身手武功皆是一流，楚留香當時約莫是在找什麼東西，一時不察，被人刺個正著。然而之後他似乎又妄動內力去截斷傷口處的血脈流通，時間過長，受了極重的內傷。

“怎麼搞成這樣……”洛輕年咬了咬牙，手從楚留香的腕上離開要去抽腰間的心月瀾。

然而她的動作似乎驚動了楚留香，一直在昏迷中的人突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洛輕年嚇了一跳：“怎麼了，不舒服嗎？”

楚留香傷得厲害，傷口有些發炎，身子還有些發燙，此時努力睜眼看了眼洛輕年，確認真的是她後手上的力氣更大了些。

“阿洛……”

洛輕年突然有了種臨終託孤的囧然，她搖搖頭將自己不詳的想法甩出去，伏低了身體聽他說話：“我在，怎麼了？”

“有個女人……衣衫不整……但，但是我沒有看她，除了迫不得已的第一眼，我一眼都沒有……沒有看她。”楚留香模模糊糊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