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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是十分好月,地上團圓的人卻是各懷鬼胎。
昭寧正要入席,忽聽得身後有人叫她:“昭寧——”
她停步,款款轉身,裙襬逶迤。
“柔妃娘娘。”
昭寧不鹹不淡地喚了一聲。
面前盛裝經過的女人,是她的母妃,也是南戎的神女。
南戎與大啟朝毗鄰,以宗教治國,神殿和神女的象徵意義甚至大過他們的國君。
可哪又如何?一朝戰敗,照樣把萬人供奉的神女,以和親之名送進了景和帝的後宮。
——神女的分量越重,那和親的人選就越只能是她。
用女人換取和平稀鬆平常,這甚至都不是件值得討論的事情。
真正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在和親路上,南戎神女誕下了一個女嬰。
所有人都覺著南戎怕是要完蛋,可誰料景和帝葷素不忌,絲毫不在意這些,見這南戎神女容貌姝麗,別有異域風情,更是封作柔妃,盛寵於她。
而那個與這座皇城本就毫無干係的孩子,理所當然地被隨意丟進宮裡某個角落,再無人問津。
包括柔妃本人。
想來也不奇怪,南戎到中原只要四五個月,本該高高在上清冷禁慾的神女身懷有孕、途中生產,背後定不光彩。
昭寧的存在於她而言便是恥辱的證明,柔妃對她有恨也不奇怪。
昭寧早知道這些,不過她可沒有回味陳年舊事的興致,只掀起眼簾,不甚客氣道:“娘娘若想敘舊,那大可不必。”
昭寧這麼說話,柔妃臉上的笑也沒下去。
她人如封號,眉眼溫柔,美得毫無攻擊性,說起話來也是軟綿綿的:“母妃前幾日得了兩匹鮫紗緞,顏色鮮嫩,想來你會適合,晚些使人送去你宮裡。”
在宮中沉浮十數載,柔妃早已被規訓成適合在爭寵中活下去的模樣,儘管心下有一萬種猜測閃過,面上依舊不露聲色,只淺淺地來試探昭寧的態度。
昭寧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道:“燒熱灶的話,柔妃娘娘來得太晚了些。”
說罷,她連等柔妃回應的耐心也無,利落乾脆地拂袖而去。
候在殿門前,等著給貴人們引入席間的宮女見狀連大氣都不敢出,恨不得把腦袋栽到地裡去,生怕做了這對母女的出氣筒。
柔妃在景和帝面前小意溫柔,對宮人那可未必;而昭寧公主一朝得勢更是跋扈異常,宮人尤其怕觸了她的黴頭。
給昭寧引路的小宮女格外戰戰兢兢。
她鵪鶉似的縮著腦袋,領昭寧去她的座位,在心裡暗自叫苦。
和她同年入宮的同鄉,有去了東宮侍奉的。
太子殿下不常在東宮,底下人的活很輕巧。即使太子殿下回來也無妨,他待下人一向和煦,從不苛責,名聲極好。
宮人們都說,能在東宮伺候,那都是修來的福氣。
可惜她沒這個福氣,每日迎來送往,生怕惹得哪位貴人不快
小宮女豔羨極了,一時竟忘了是在給人引路,走錯了方向。
“你要領我去哪?”
昭寧冷冰冰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小宮女這才回過神,她臉色大變,慌忙跪倒在昭寧滾了三道金線的裙裾前,連連叩首。
“奴婢有罪,走錯了路,殿下饒命!”
昭寧公主蠻橫無理的聲名在外,據說她才建成的公主府裡,買來的下人都被她打殺跑了好幾批,不得已又從宮裡要了人去伺候。
小宮女很惶恐,慌忙之下,她竟仰起了臉,抬手就要掌自己的嘴。
昭寧皺眉,“還要耽誤我到什麼時候?起來帶路。”
若非她從前沒有機會出入這些金雕玉砌的宮殿,繞不清這曲裡拐彎的一扇扇門路,她才懶得管這小宮女要不要扇她自個兒。
小宮女如蒙大赦、慌忙起身,額頭上滾落的冷汗也不敢擦,垂著腦袋帶昭寧進殿。
通明的大殿內歌舞聲聲,司樂的伶人個個使出了渾身解數。
入席後,昭寧甫一坐定,就開始摸桌上的果子吃,半分眼神也沒分給殿內的樂舞。
坐在她下位的寶陽公主見狀,拿絹扇掩著嘴兒,轉頭和身旁的貼身宮女耳語,“瞧瞧,像是宮裡短了她的吃食似的。”
兩人的坐席隔了數尺遠,樂聲陣陣,這耳語確實太過刻意了些。
若是平日,昭寧定會反唇相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