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呆呆地看著呂方,他覺得自己用兵就夠狠、夠果斷了,可是和呂方相比,自己還是要差上一大截呢!
他喃喃說道:“呂真人,那可是景國公啊!”
你是真敢下手,也真能下得去手啊!
呂方深吸口氣,對上沈放震驚、駭然的眼神,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曾經說過,為了殿下的大業,無論是誰,都是可以犧牲掉的,只要他的希望有價值!”
以犧牲一個景國公張元為代價,換回一座京城,值嗎?
在呂方看來,這很值得!
沈放與呂方對視良久,又轉頭看向高安和胡月英。
此時,兩人都是低垂著頭。
沈放脫口問道:“高將軍和胡將軍也都知曉此事!”
問完,他便後悔了,自己問出的是一句廢話。
如果沒有得到高安和胡月英的支援,呂方又怎能指揮得動飛衛?
他緊接著話鋒一轉,問道:“殿下可知曉此事?”
呂方搖了搖頭,道:“殿下不知!”
說到這裡,呂方站起身,走到沈放面前,說道:“倘若沈將軍覺得不妥,大可以去把事情稟報給殿下,貧道絕不阻攔!”
現在飛衛還沒有對景國公動手,這個時候阻止飛衛,還是來得急的。
沈放下意識地要轉身往外走。
可他的身子只轉到一半便僵硬住了。
以殿下的性格,倘若知曉此事,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可沒有景國公做引子,殿下偷襲京城,就會失掉大義。
沈放身子搖晃了幾下,邁步走到營帳的角落,一屁股坐到小馬紮上,而後,摘掉頭盔,丟到一旁,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對景國公,沈放是十分敬仰的,話說回來,軍中的將士們,也很少會有人不敬仰張元這位老將。
現在,他明知道飛衛要對景國公下毒手,可他又什麼都不能做,沈放的心裡生出濃濃的無力感。
原本已將手抬起,牢牢握緊佩刀刀把的高安和胡月英,這時候把手掌又慢慢鬆開,緩緩放了下去。
殿下的大業,誰都不能去阻止和破壞!
沈放也不行。
如果他非要去報信,就算拼了性命,他二人也要把他攔下。
營帳裡鴉雀無聲,只剩下沈放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不知過了多久,沈放的臉上已恢復成平日裡面無表情的樣子,他問道:“景國公一定得死,是嗎?”
“是!”
“我知道了。”
沈放撿起自己的頭盔,重新戴好,站起身,邁步向外走去。
高安和胡月英橫跨一步,兩人一併堵在門口,將沈放攔住。
呂方擺了擺手,說道:“讓他去吧!”
“真人?”
“沈將軍是知輕重的人。”
呂方淡淡地說道。
高安和胡月英遲疑了片刻,還是各自退後一步,讓開出路。
沈放回頭看了一眼呂方,再未多言,大步走出營帳。
到了外面,他禁不住仰天深深吸了口氣。
剛才,他待在呂方的營帳裡,都有一股窒息感。
他回往中軍帳,剛走到半路,迎面碰上了金烏。
“沈將軍,你去哪了?殿下正找你呢!”
“哦!”
“別哦了,快跟我走吧!殿下正急著呢!”
“是!”
沈放振作精神,跟著金烏,又去到偏帳。
看到沈放從外面進來,李餘向他招了招手,問道:“老沈,你說說,我們派多少兵馬偷襲東城合適?”
沈放看著李餘,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等了一會,沒有等到迴音,李餘從地圖上收回目光,看向沈放。
見他正瞅著自己怔怔發呆,李餘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我臉上有飯粒?”
沈放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沒……沒有!”
“那你看我發什麼呆?”
李餘白了他一眼,問道:“老沈,你還沒說呢,我們派多少人偷襲東城合適?”
“臣以為,三千人即可!”
“三千人!是不是太少了些?”
“兵鬼精而不貴多!”
“嗯!”
李餘大點其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人不宜太多,否則容易暴露,也就失去了出奇制勝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