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李惠遺體下葬的第二天,身在燕地的燕王李烈,突然向新君李據發難。
對於父皇因傷勢過重而崩天之事,李烈表示出強烈的質疑。
父皇的身體一向硬朗,雖然上了年歲,可依舊生龍活虎,又怎麼因為一處的箭傷,而突然離世。
而且這處箭傷只是傷在手臂上,最壞的結果,也只是這隻手臂難以保全,又怎會因此而丟了性命?
當時,隨軍的太醫名叫李業,而李業又向來與太子李據交往過密。
李烈認定,就是李據,密通李業,合謀害死了父皇。
各州藩王,乃至天下黎民,皆應奮起,合力剷除弒父奪位、大逆不道的李據。
李烈公告天下的內容,相當於是一封公開的,針對李據的討逆檄文。
而後,李烈還特意派人趕到平昌郡,給李餘送來一封書信。
書信中,他依舊言之灼灼的認定,就是李據害死了父皇,他邀請李餘即刻派出平昌邊軍,共同討逆。
這些天,李餘消瘦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也很是憔悴。
他臉頰凹陷不少,眼窩裡也有重重的黑眼圈。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素衣,看完李烈派人送來的書信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
老爹屍骨未寒,三哥這就按捺不住,準備要起兵謀反了啊!
他不僅要自己謀反,還要拉上諸王,與他一起謀反。
連自己手裡的這五萬邊軍,也被他給惦記上了。
呂方向李餘欠了欠身,又指了指被他拍在桌案上的書信。
李餘點下頭。
呂方將書信拿起,定睛細看。
沈放等人也都紛紛圍攏上前,檢視書信的內容。
看罷,人們的臉色同是一變。
一個個面面相覷,誰都沒敢吱聲。
其實,李烈對李據的質疑,也並非全無道理,無的放矢。
先皇的駕崩,也的確有令人起疑的地方。
堂堂太醫,全國醫術最高超的醫者,竟然連手臂上的箭傷都醫治不好嗎?
呂方將書信內容大致看了一遍,然後將其交給其他人傳閱。
李餘看向呂方,問道:“真人也認為我爹是被大哥勾結李業害死的?”
那不重要。
人都已經死了,再糾結這些,也不能讓人死而復生。
當務之急,是要趕快想出應對之策。
只不過這些話,呂方也不好當眾說出口,他搖頭說道:“陛下的駕崩,的確有可疑之處,但因此就懷疑是太子密謀,未免太過草率和武斷。”
李餘連連點頭。
他不願意相信這件事和大哥有關,也不願意相信此事與自己任何一位兄長有關。
弒父這種事,他不希望發生在自己的親人身上。
呂方正色道:“燕王發出這封告示,張告天下,等於是與新君公然決裂,這也說明,燕王業已做好起兵之準備,甚至,諸王當中,亦會有人配合於他。殿下,當務之急,我方當立刻擴軍,才能自保!”
李餘呆呆地看著呂方,問道:“真人的意思是,我的兄長們,會聯起手來,合力與大哥兵戎相向?”
呂方說道:“未必是全部!但肯定是有藩王在與燕王合謀,不然,燕王的底氣亦不會如此之足!”
敢冒天下之大不違,與新君公然決裂。
李餘嘆口氣。
當真是多事之秋啊!
自己在平昌郡這裡,不僅要防著外面的梟陽人,現在還得要防著身後的背刺。
他沉吟半晌,問道:“擴軍之後,又當如何?”
“靜觀其變!”
“真人不想讓我去助大哥一臂之力?”
“當今現在恐怕已不會相信任何藩王。殿下若領兵去往京城,只怕當今非但不會認為殿下是去幫他的,反而還會認定,殿下也想覬覦皇位之心。”
“大哥不是這樣的人!”
呂方眯了眯眼睛,反問道:“那麼,殿下以為,當今為何不讓殿下回京服喪?”
這句話,把李餘問得啞口無言。
是啊!
大哥真的有對自己百分百的信任嗎?
如果是,那又為何不讓自己返京?
呂方意味深長地說道:“或許在殿下眼中,那個皇位,並不重要,但是在很多人眼中,那個皇位,勝過一切!”
這個一切當中,自然也包括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