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我不遠離她兒子,她就天天鬧事,還不再捐款給學校。她是一個富人,所以學校都怕她……從那時候開始,我連最後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師姐,在我最需要朋友最需要友誼的青春期,我卻一個朋友都沒有,後來我想通了,我也不再理會其他人,我只是拼命地讀書,可是我內心,是那麼的孤單,無數個深夜,我偷偷地哭了無數回。我覺得我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呀,可是為什麼我要承受那麼多這種事情……
師姐,其實我想過了無數次做今天所做的事情,呵呵,我一直在想,到底我要怎麼樣做,才可以讓大家接受我,不再排斥我,不歧視我,我不再是他們眼中的異類?那時候我就得到了方法,要實現這種願望,只有兩個途徑,一個是醫生把我的這個病醫治好,我不再有乙肝病毒,可是這種途徑是不真實的,現在根本就無法醫治好這種病;而另外一種途徑,就是——既然我變不成他們,那麼就讓他們變成我好了,只要他們也變得和我一樣,也和我一樣有了乙肝,那麼他們就不會對我有歧視了啊,不會視我為異類了啊,不會再排斥我了,你說對不對?師姐,師姐——”
我坐在地上,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我只覺得很累很累,我一點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悲傷和憤怒,絕望和抑鬱,在我的身體裡亂竄著,吞噬著我的一切。
宿舍口湧進來了很多工作人員,他們將艾柳抬了出去,有醫護人員也走過來向我詢問有關情況,可是我只覺得很累很累,我只想睡覺,什麼話都不想說。
前方的路太黑暗了,無邊無際的黑暗,我看不到一點點的光亮,我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我覺得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生活不應該是這樣的。
所有的人,也不應該是這樣子活著的。
到底為什麼,一個那麼努力想擺脫命運的貧困孩子,最後卻變成一個心理扭曲成如此的惡魔呢?
……
這幾天我一直不敢問金正華,有關艾柳的事情。只是,我看到有人過來收拾艾柳的行李,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艾柳的家人,我也沒有問。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宿舍,我不敢關門,我開啟宿舍門,風從外面灌進來,將掛在窗邊的衣服吹得嘩啦啦地響。
有人在門口敲門,我扭頭一看,看到了宿管阿姨站在門口。
“阿姨,你找我?”
“嗯,是的,其實也不是什麼事情。只是來看看這宿舍,聽到一些學生在傳播著謠言,說這宿舍風水不好,不吉利。其實,這些都與宿舍有啥關係呢,變得只是人心罷了。”
“都搬走光了,生病的生病,發瘋的發瘋。”我無奈地笑了笑。
“嗯,其實上一次艾柳申請換宿舍的時候,我不應該批准她的,或許讓她繼續留在那個宿舍吃點苦頭,反而對她來說,更合適。這一件事情,鬧得太大了,很多參加過美食節的學生都跑去驗血了。”
“她的做法的確是不對,但是我一點不恨她不討厭她,我只是覺得她很可憐。前半生活著,身邊太多黑暗了,看不到陽光。”
“希望她回家,能夠好好反省反省吧,這個社會其實就是那麼殘酷的。她把這個社會期盼得太美好了。”
“哦,她回家了?”
“還不知道,只是學校這邊她肯定是回來不了了,這種學生,肯定會被勒令退學的,可惜了,好好一個人,就這麼毀了。我其實挺喜歡這個孩子的,敏感,但是每次經過門口的時候,會偷偷看我,發現我看她,她會覺得不好意思。其實呀,她只是想對這個世界好,同時希望這個世界回贈她的也好。可是呀,她沒有看到這個世界的惡意。”
我越聽越悲傷,胸口有一塊大石塞住,怎麼也扔不出去。我看著灌進來的風將視窗掛著的衣服吹得晃盪,突然我看到上面晾著的一間衣服,居然是艾柳的。
那是一件很普通的舊款衣服,顏色被洗的泛黃,袖子的一粒紐扣已經不見,簡簡單單的一件衣服,掛在窗邊,等待著不可能會回來的主人。
第二週的時候,我聽到了有人在BBS上發文,說艾柳在醫院的大樓上跳下來,自殺死了。我坐在座位,看著這資訊,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對於她來說,這種結果,是不是最好的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深想,我只是早早地上床睡覺。今夜又起風了,窗外飄過瀟瀟冷雨,在這種陰冷的雨夜,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在哪一個角落,會有哪些人,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偷偷哭泣?
第二天,在樓下的收發室,宿管阿姨說我有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