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人死去總是一件悲傷的事情。
除了叢容。
青年內心毫無波動,他對老莫說:“帶我過去看看。”
老莫瞥見他手裡的手術刀,想起那晚對方用它割開小孩的皮肉,頓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誠惶誠恐地問:“您有辦法救她?”
他不自覺用上了敬稱。
叢容上輩子專攻的臨床外科,沒替人接過生,空有一腔理論知識,並無實操經驗,但他現在不能把真實情況告訴老莫,於是肯定地說:“對。”
倒不是叢容忽然同情心氾濫,對於像他這樣天生情感缺失,共情能力低下的實驗體而言,並不存在同情心這種東西,他不過覺得這是完成任務的好機會而已。
叢容故意說得十分大聲,於是不但老莫聽見了,洞穴裡的其他奴隸也聽見了。
“真的假的?他能幫女人生孩子?”
“怎麼可能?就算是祭司大人也做不到吧!我記得去年部落就因為難產死了兩個女人,其中有一個還是戰士的伴侶。”
奴隸們交頭接耳,對瘦弱青年的話並不相信。
“帶針線了嗎?”叢容問老莫。
老莫拍拍自己的皮裙,連連說帶了。
“那走吧。”
女奴的洞穴距離他們並不遠,叢容和老莫過去的時候,能聽到極度壓抑的痛苦呻/吟。
因為是晚上,害怕打擾到紅石族人休息,孕婦即便再難熬也不敢大叫出聲,否則所有奴隸都要跟著遭殃。
微微泛著寒意的天氣,她的額頭臉頰和脖子上全是汗,眼白因為長時間用力而暴突充血,嘴裡死死咬著一塊石頭,上面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
一個年長的女奴正在安撫她的情緒,讓她不要著急,使勁兒再使勁兒,但大家知道一切都只是徒勞。
孕婦叫煢,從發動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天一夜,再多的力氣都用完了,接下去只能等死,連帶還未出世的孩子,有和煢關係好的女奴揹著她偷偷抹眼淚。
叢容沒有浪費時間,過去輕輕按了按煢的肚皮。
“你,你幹什麼?”年長女奴被忽然冒出來的青年嚇了一跳。
“如果不想她死的話就去燒熱水,有乾淨的乾草嗎?越多越好。”叢容頭也不抬。
因為長期飢餓,煢的肚子不算太大,難產多半是因為胎位不正,這種情況在原世界都是直接剖的。
年長女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反而是老莫屁顛顛去河邊打了水燒開,還拿來了乾草。
叢容把手術刀針線和乾草丟進去消毒,然後對面前的準媽媽認真說:“我等下會剖開你的肚子,再把孩子拿出來。這個過程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會很痛,但我必須這麼做,否則你和孩子都會死,明白嗎?”
煢受夠了這種非人的折磨,如果可以選,她真的不想生了,但如今騎虎難下,不生也得生。
叢容不知道她聽懂了沒有,只見到煢小幅度地點了下頭,當然也可能是痛的,但他管不了那麼多,朝老莫使了個眼色,讓他把人按住。
老莫不是第一次幹這事兒,之前給炎朔治傷也在場,因此十分淡定,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然而當手術刀劃開煢的肚皮,青年將手伸進去掏嬰兒的時候,老莫差點沒暈過去。
許多人以為剖腹產只要在孕婦的肚子上隨便劃拉一刀就可以了,實際卻沒有那麼簡單,手術刀需要逐層切開面板、皮下脂肪、筋膜、腹膜、子宮的漿膜層、子宮肌層以及羊膜層,然後才能取出胎兒。
叢容第一次做剖腹產手術也不敢託大,鼻尖因為過於專注而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的手很穩,下刀沒有半分猶豫。
年長女奴和其他圍觀的奴隸早都驚呆了,她們眼中的世界天翻地覆,一個個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害怕的神情比老莫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
察覺到孕婦的掙扎,叢容正準備讓老莫冷靜點,炎朔從另一邊一聲不吭地按住了煢的手臂。
叢容沒發現小孩居然也跟來了,稍稍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手術上。
確實如青年一開始預料的那樣,胎兒並不大,約摸五斤左右,身上沾滿黏糊糊的羊水和他母親的血水,好在十分健康,一呼吸到空氣便發出響亮的啼哭。
這一聲啼哭就像一個特別的訊號,瞬間把奴隸們的魂兒從極度恐懼的深淵裡拉了回來。
叢容用手術刀切斷臍帶,將嬰兒遞給年長女奴,後者渾渾噩噩地接過。
原始人有自己撫育新生兒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