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壯分了士紳的田,如今他要這些人做什麼,這些人都聽他的,那哪天楊豐在南陽府派個同樣的爪牙,後者也要在南陽府學他們這樣搞,南陽府計程車紳敢反抗,劉文會不會帶著幾萬青壯為其剿滅。
然後南陽府也逃不出他魔爪了。
若李信在襄陽成事,楊豐再向安陸府派個爪牙,安陸士紳可還有反抗之力?
如此湖廣淪陷需幾年?
若湖廣淪陷,江西淪陷又需幾年?
公此時不敢,翌日楊豐爪牙帶著刁民,分公之家產,分公之田產時候可別追悔莫及。”
鄭賜說道。
黃信沉默了。
“某並不想再說什麼,某如今閒雲野鶴,一庶民而已,不過浪跡江湖萍蹤飄零,只是諸公十年後莫使某再笑之。”
鄭賜說道。
“某的確可以按察使繩之,但這又有何用,最多依舊不過彈劾而已,那楊豐一道聖旨,終究還是得放了,說到底朝廷在其手中,我等除非不認這個朝廷,否則無論怎樣,最後都得他說了算。”
黃信說道。
“無論怎樣?”
鄭賜又笑了。
“公真就是無論怎樣,還是不敢怎樣?
楊豐的確可以聖旨放人。
可人在湖廣按察使司大牢,放不放人當由公說了算,楊豐以聖旨要公放人,公難道不會再給他新罪名繼續上奏?好人進了大牢,尚且說不定何時斃命,他進了大牢,能活幾天還不是公說了算。公別說您這湖廣按察使司大牢裡,就沒有過暴斃的囚犯,沒有過畏罪自殺的囚犯。
公不會連這些不懂吧?
是不懂還是不敢?”
鄭賜不無諷刺地說道。
黃信再次沉默。
他當然很清楚,這些都是可以做的。
他是按察使。
有受害者跑來狀告襄陽府推官屈打成招,捏造罪名迫害無辜,那他這個按察使有權召其到省城對質,李信到了直接就可以拿下,然後以其罪行上奏彈劾。楊豐肯定不能不管自己的親信,最終肯定以聖旨要他放人,但他這邊立刻查出新罪行,繼續彈劾李信,這樣糾纏幾回,把李信關在牢裡幾個月,哪天也就暴斃了。這套操作對於黃信這些老臣當然懂,他幹了多年按察使,什麼不懂啊,但問題是這麼幹的後果……
和楊豐公開為敵。
被楊豐一怒之下撤職,甚至楊豐給他安個罪行,也把他抓起來。
理智上他不能管。
可是……
鄭賜說的並沒錯啊。
楊豐就是在玩蠶食,他沒有足夠的爪牙,控制的軍隊數量也不足以壓制天下的反抗,畢竟理論上他還只是個外國使節,而軍隊都是大明的,一旦天下皆反,尤其是那些藩王們再加入,朝廷控制的軍隊,未必都會聽他的。
人家是朱家的軍隊,又不是他的軍隊。
但他可以蠶食。
一個府,一個州,一點點搞。
而這些分田地的府州,老百姓對他才是真正忠心的,需要時候這些老百姓會為他而戰。
那也不是為他而戰。
而是為保衛自己分到手的田地而戰。
當這樣蠶食到一定程度,他自己培養的爪牙足夠了,忠於他的百姓數量也足夠了的時候,徹底毀掉士紳們的世界,也就只是一道命令了。那時候無數個李信劉文,會帶著千百萬分到了田地的百姓,為他完成一切想做的事情。
這是必然的。
黃信這些人都很清楚,而且也用不了幾年。
五臺山大學一年畢業上千人,而且還在擴建,還要開第二所,為了保險也是為了照顧北方,這所五臺山大學準備開在太原。所以最多五年後楊豐的人才培養能力會翻幾倍,一年畢業三四千不成問題,那時候大明朝廷控制區所有官員都會變成他爪牙。所以頂了天也就五年,而五年時間,哪怕他一年搞這樣兩個府,五年也有了一個省的人口做基礎,而且北方還有山西,還有他控制的遼東,會寧這些邊鎮。
那時候誰能抗衡。
所以忍一天,他的力量就壯大一分。
想反抗必須趁早。
可是……
反抗會死的啊。
黃信和李至剛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同時長嘆一聲。
幾分鐘後。
“這也沒戲啊,都這樣了,還一個個裝死,這以後就是刀架脖子上,估計也就沒膽量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