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開拓扶桑,使倭國臣服。
我做了這麼多換來是什麼?
是一次次被刺殺,是海上差點被一船火藥炸死。
我做這麼多換來的,居然就是被卸磨殺驢?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反擊了。”
楊豐說道。
兩人騎著馬過了天井關,後面那幾個隨員和錦衣衛,都很懂事地拉開很遠的距離。
“可閣下所做,難道不是取死?閣下以福祿宴得罪藩王,以貳臣錄得罪世家,以桃花扇得罪儒生,而後以立儲之事捲入紛爭。閣下所為無不猶如玩火,既然是玩火,那自然要明白終有引火燒身之日,如此也怪不得別人了。”
來恭說道。
他們這些北方籍官員,在楊豐和劉三吾等人鬥爭中,其實一直是冷眼旁觀,畢竟他們和那些南方文臣也不是一路的,楊豐和南方文臣鬥,他們反倒是坐收漁利。
至於誰做儲君,他們也不在意。
北方這些文臣靈活的很,畢竟在之前幾百年裡,他們跪的多了,楊豐搞的那些無論怎樣,最後局面也不至於比女真,比蒙古時候更差吧?大家連那時候都能熬過來,難道現在反而非要和楊豐鬥個你死我活?看看衍聖公,人家哪怕現在依然和楊豐稱兄道弟,甚至逢年過節還給他的好兄弟送禮。
靈活!
這是北方文臣的原則。
或者也可以說他們比較從心。
“可我只是想過得逍遙快活,我有什麼錯?我只是想讓大明更公平,我有什麼錯?我只是因為受到的教育讓我無法忍受一家一姓凌駕於萬民,試圖讓百姓不用揹負一個龐大的寄生家族,不用耗盡血汗養活一族,我有什麼錯?我沒有編造任何東西,我也沒有任何誇大其詞,你們以為我編了些故事,但我可以明說,無論福祿宴還是桃花扇,所寫全是事實,沒有任何虛構。”
楊豐說道。
“閣下的確沒錯,但閣下如今是在大明,那麼你的到來,就是個錯誤。”
來恭說道。
這個老傢伙還是很有水平的。
他已經明白根源所在,說到底就是楊豐與整個大明格格不入,卻又不願意融入其中。
“所以呢?
跪伏在地,為奴為婢?
山呼萬歲,歌功頌德?
只是我這雙膝就是彎不下去啊!
我覺得人應該站著活,無論面對的是什麼,哪怕到了一個所有人都跪著的時代,自己站著就像個異類,也終究不能跪下。
你們可能跪習慣了,可我真跪不下去,而且我也希望所有人都能站起來別跪下。
站著活不好嗎?”
楊豐說道。
“若站著活不下去呢?”
來恭說道。
看得出他也很有幾分唏噓。
他其實也明白,楊豐很明顯帶著對他們的諷刺,但他也無話可說。
畢竟想想他們北方儒生,也的確就是靠著跪才能活下來,如果真要算的話,那些異族統治對他們來說也是格格不入的,但他們卻依然能做到跪伏在地歌功頌德,捏著鼻子誠惶誠恐地給這些征服者粉飾太平,最終以此換取在一茬茬殺戮中活下來。
雖然活的的確很卑微。
跪伏在地的姿態,也的確像是搖尾乞憐的狗。
但是……
他們終究跪著活下來了。
從這一點上他們是真心感謝朱元章又讓他們能重新做人。
真的。
他們是感謝皇帝陛下的。
所以相比起總是想著爭奪權力的南方文臣們,北方文臣們在洪武朝都兢兢業業。
個個堪稱為臣典範。
凌漢,來恭就是其中代表。
後來罵朱元章的,主要也是南方籍文臣,尤其是江浙的,說到底對於這些北方籍文臣來說,朱元章殺那點人算個屁啊!還暴君,你們見識過什麼是殘暴嗎?金海陵我們都能跪著歌功頌德,何況是朱元章。
“那就殺出一塊能讓我站著活的天地。”
楊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