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石米。
老頭趕緊接過。
然後他轉頭用方言朝那些青壯呵斥了幾句,再不經意的看了楊豐一眼,然後陪著笑臉起身走向那些青壯……
“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說嗎?”
楊豐說道。
“並無,並無!”
老頭趕緊說道。
然後他用方言語速很快的呵斥那些青壯。
“這人連聖旨都敢偽造,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刁民,得趕緊去請官兵,你們倆回去騎上馬,去縣城稟報,你們倆去何百戶那裡,讓他趕緊過來,這可是偽造聖旨的賊人,都算得上反賊了,我先拖著他,你們倆回去召集所有青壯,拿出弓箭來守住村口,別讓他跑進去,女人和小孩都進地窖。”
班長找來的翻譯,在楊豐的耳機裡說道。
楊豐的手臂儘量向前伸出,臉上保持著明顯不懂他們說什麼的微笑。
“敝裡少見外人,多數都不懂官話。”
說完的老頭趕緊解釋。
楊豐點了點頭。
不遠處的村子裡,跑回去的青壯扛著桌椅拎著水壺之類過來,給他們在路邊擺上。
而得到命令的那幾個,則迅速跑回去分頭叫人。
“大使先飲茶,那羊已然在烤,船得到下游漁人家中,小老兒已經讓人去找。”
老頭給楊豐倒茶說道。
“你這裡長是做什麼的?”
楊豐問道。
“就是個給官府跑腿的,國朝制度,一百一十戶為一里,交糧最多十戶為甲首,十個甲首輪流做里長,這一里收錢糧,往縣裡交運,帶著服徭役,這些都是小老兒的,要是交糧不夠,還得小老兒與甲首添上,就是個苦差事。陛下怕官吏下鄉擾民,衙門官吏嚴禁下鄉,故此裡甲之中所有事務,都是小老兒與諸位甲首在做,就是有遊民也是小老兒帶人抓,否則被查到是要獲罪的。
故此聽說大使至此,小老兒不知大使身份,一時間才匆忙過來,還請大使莫要怪罪。”
老頭說道。
“那個無妨,那你也是個地主了。”
楊豐喝著茶說道。
雖然粗茶,但好在純天然無公害,倒也還行。
“小老兒就是幾十畝地,哪裡算得上地主,小老兒原籍蘇州,十年前才因族人牽連,被籍沒了家產,押解到此開荒,村中多半都是如此,若是十年前,倒有幾百畝水田,祖上在前朝也做過官。”
“呃,那你是不是很怨恨當今皇帝?”
楊豐說道。
老頭嚇得一屁股坐地上了,然後哆哆嗦嗦地爬起來……
“大使莫要胡言,都是那族人咎由自取,小老兒受他牽連能保住一家性命,已是陛下天恩浩蕩,老朽每日都往京城叩拜天恩。”
“調皮,我就不信你不恨他,其實我們那時候,你們蘇州也是天下富庶之地。”
楊豐笑著說道。
“蘇州自然比這裡強,一畝地能收四五石,小老兒那時一塊上上田,一年都能收七石谷,此處非旱即澇,十年倒有九年災,勉強餬口而已,小老兒如今就指望兒孫,陛下天恩浩蕩,開了科舉,小老兒也是家傳的學問,如今一男已然中了舉,日後就指望他能重歸故里,使小老兒不至於繼續在此世代受苦。”
老頭擦著冷汗嘆息著。
然後就可以世世代代寫文章罵朱元璋了。
“其實想想,小老兒這般的確天恩浩蕩,鳳陽終究是淮南水田,還能種稻,小老兒鄉里不少還有被遷往北方甚至西北,那才真是苦捱日子。”
老頭頗為唏噓的感慨著。
兩人就這樣喝著茶閒聊,而不遠處村莊的屋頂,弓箭手的身影隱約可見。
朱元璋不禁民間冷兵器,實際上他甚至鼓勵民間冷兵器,弓箭甚至就連弩都不禁,也就是火器受管制,但火器因為各地衛所都有權制造,所以明朝中後期也都已經氾濫。楊豐也不揭破,繼續喝著茶,老頭為了拖住他,緊接著又弄來了酒菜,只不過烤羊需要時間,楊豐坦然的喝著酒,這種地方應該不至於準備什麼亂七八糟的藥給他下毒。
就這樣一直過了一個多小時,遠處數十騎兵的身影出現,老頭趕緊找了個藉口離開,緊接著那些騎兵直衝而來……
“拿下!”
為首軍官一抖手中長槍很威風的喝道。
楊豐喝著茶,淡然看著這傢伙……
“你敢過來單挑嗎?”
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