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送回去?”
他問道。
這個問題……
“你們有誰是從中原回來的?”
楊豐看著他面前,可以說人山人海喊道。
這些被俘的不光是婦孺,還有不少成年男人,明軍這種犁庭掃穴式的打擊最喜歡的其實還是抓俘虜,一般不會都殺了,朱元璋其實對蒙古人已經很寬仁了,甚至比那些蒙古貴族都寬仁。投降的都不殺,然後在內地安置,部分主動投降的,則保留一塊牧區,給個羈縻衛所,變成類似於土司的存在。哪怕那些先投降又背叛再投降的,其實也一樣會得到赦免,就算真事後算賬,也是對那些身份特殊的王公貴族。
普通蒙古人都活的好好的,甚至可以說現在大明統治下的蒙古人數量比蒙古大汗統治下的還多。
“大人,小的是從大都逃回。”
一個老嫗戰戰兢兢上前,用已經很生硬的漢語說道。
然後又有不少表明身份。
“想回去嗎?”
楊豐說道。
“想,日思夜想,回大人的話,小的們回來後,也不懂這裡的日子該怎麼過,也受不了這裡的習俗,在這裡連洗澡都不敢,一不小心受了風寒連命都保不住。
放牧也不會,時常忍飢挨餓。
冬天更是凍死人。
與過去在大都的日子比,簡直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當初高麗使者來時候,我們都對著他們哭。”
一個老頭擦著眼淚上前說道。
這倒是實話,朝鮮方面的確給他記得清楚,高麗使者到草原,一堆蒙古人圍著哭……
“我自播遷,困於行間,不圖今日復具禮儀!”
看看,看到個高麗使者,都激動地哭著說重新有了禮儀教化。
苦啊!
真苦啊!
說到底要是一直在草原餐風飲雪也沒什麼,祖祖輩輩習慣了,可在中原過慣了好日子後,突然又回到草原的風雪中,真的可以說人不人鬼不鬼的。現在無非才過去二十多年,當年的日子無法完全忘記,甚至當年的生活習慣,都依然殘留著,這也是蒙古最終分成瓦剌和韃靼的重要原因。這些北歸草原的蒙古人,和瓦剌這些一直保留著草原習俗的,根本就已經是兩個族群。對瓦剌等草原部落來說他們就是群喪家犬,逃回草原找他們提供保護,有什麼資格還擺出一副皇帝貴族的嘴臉?
而對他們來說,瓦剌等部只不過是群藩臣,不懂禮儀教化的蠻族,就得對他們這些上等人卑躬屈膝。
咱是大汗!
皇帝!
你們只是一群一輩子不洗澡的野人。
就這雙方不打起來才怪呢!
最終朱元璋在南邊做了三十年的安穩皇帝,北元內部在北邊內鬥了數十年,光大汗換了一堆,元順帝之後是元昭宗愛猷識理達臘,天元帝脫古思帖木兒,弒君的大汗也速迭兒,他兒子恩克,反殺成功的額勒伯克,到現在為止換了六個。
接下來他們還是繼續換。
亂七八糟地換。
一直到也先他爹脫歡時候,才勉強以武力重新完成東西的一統。
然後他兒子幸運的碰上了叫門天子這個好對手。
而對於楊豐面前這些從中原回來的蒙古人來說,他們這二十多年,就是在一連換六個大汗的混亂中,在已經不適應的遊牧中,在惡劣自然條件的困頓中,他們真的無時無刻不渴望能夠回到溫暖的中原,甚至就算回不到中原,能回到漠南,那也可以說脫離苦海了。
“我給你們個機會。”
楊豐說道。
那些蒙古人驚喜地看著他。
“我是你們的新主人,燕王已經把你們全賣給了我,以後你們都是我的奴婢,所以只要你們對我忠心,我就可以讓你們回到漠南。
而且我還會給你們衣食無憂的生活。
當然,如果你們對我不忠心,那麼就只能去死了。”
楊豐說道。
“大人,小的們忠心!”
那些懂漢語的蒙古人趕緊喊道。
這個問題不重要,本來他們也相當於那些貴族的奴婢,給黃金家族的臺吉們做奴婢是做奴婢,給楊豐做奴婢也是做奴婢,只要能擺脫這苦海怎麼都行。
“真的嗎?我不信!”
楊豐說道。
“呃?”
那些蒙古人茫然地看著他。
“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