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馬車裡,看著前方那些走入貢院的舉子。
大明洪武三十年的會試,正式拉開了序幕,從全國各地匯聚而來的數千舉子,將在這裡開始他們鯉魚躍龍門的拼搏,話說他都有一種欣賞高考大軍的感覺了,不過這些舉子年齡倒是都稍微大些……
反正又不限年齡。
考到白鬍子的都有,不過這時候暫時還沒有。
而且會試並不是只一屆,往年沒考中的那些舉人,依然可以來繼續考試,舉人身份只要考上,是沒有時間限制的,所以明朝後期參加會試越來越多,最高紀錄五千多舉人同考。不過一些考的次數太多,實在是沒什麼希望的,通常吏部也就勸他們不要太執著,大不了給個教諭。
明朝後期其實知縣一級官員很大一部分都是舉人從教諭升遷。
鄆城縣整個明朝其間,舉人出身的知縣比進士出身的知縣還多,而且不僅僅是舉人,貢生也可以,並不是只有進士才行。
不過在明朝對功名上還是很嚴格。
要說賣官鬻爵這個的確有,但像我大清一樣,透過捐個監生然後系統化賣官是沒有的,明朝的監生根本沒有做官機會,所以甚至有監生哀嘆花幾千兩銀子什麼都沒得到。這也不是什麼好事,崇禎但凡有我大清頭腦直接開始系統化賣官,大明朝還不一定能亡在他手裡。畢竟對於那些鄉下土財主來說,哪怕就是不能做官,花幾百兩買個功名,死後刻在碑上好看也值了。
亂世不亂世並不重要。
我大清賣官生意最興隆時候恰恰是太平天國時候。
結果賣的實在太多了,以至於功名如草芥,道臺多如狗,一個個候補道穿著租來的官服,人前光鮮,回家關上門和僕人丫鬟坐一張桌子上喝粥……
老丈人做僕人,小姨子做丫鬟,兄弟做長隨,一起打著官威坑蒙拐騙。
官服都得穿的小心翼翼,畢竟租來的弄髒了很麻煩。
所以,還是得拉下臉來。
好面子是不行的。
我大清就靠著賣官,都能延壽數十年,崇禎拉不下面子,也就只好上煤山了,做政客的大忌就是非要講個尊嚴,不要臉才是一個合格政客的基本素質。
人至賤則無敵。
政客也一樣。
“王秀才,我正尋思你怎麼失蹤了,卻不想在此相見。”
正在發散思維的楊大使,突然在舉子中間看到了個熟人。
失蹤的王奮。
後者尷尬的一笑,彷彿沒看到他。
“王秀才,王奮,你幹嘛躲著,上次在太原多虧你給我出主意,這來了京城怎麼也不去找我,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你那搞陰謀的本事我還不清楚嗎?你還考什麼啊,回頭我去跟皇帝說,讓他直接給你個進士,不就是進士嘛!
咱們都是自己人,小事而已,二甲不好說,三甲一句話。”
楊豐繼續喊著。
那些舉子們一個個目光不善地看著王奮。
“大使認錯人了,這位是山西屯留籍舉子王蕡,並非王奮,至於在太原就更無從談起,王兄這一年都在京城借住寺廟讀書備考。”
王奮身旁另一個舉子趕緊說道。
“調皮,他明明就是王奮,當初在太原,給我出謀劃策的,只不過晉王意外薨了之後,他也就失蹤,我還以為就像那戲文裡的隱士,功成身退飄然遠去,沒想到還是位舉人,王秀才,你就等著做進士吧!”
楊豐笑著說道。
王蕡趕緊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走進了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