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商有潛水證,凌晨兩點,他把自己沉入深海。 海里沒有青檸香,沒有蜂香楠木。他潛到深處,閉上眼片刻,重新睜開。 “謝商。” 海里也有溫長齡。 岸上。 潛店的萬經理和他店裡四個技術最好的水肺潛水教練都在。晚上的海風很大,吹得人心緒難安。 萬經理心臟都快懸到嗓子口了:“下去多久了?” 旁邊的教練說:“比規定時間超了七分鐘。” 謝先生潛水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以往還好,今天謝先生很反常,無視了潛伴規則,獨自深潛。 這是玩命啊。 這到底是考驗誰的心跳!謝商先生是玩過極限潛水的人,但萬經理不是啊,他心臟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頻頻看手錶:“怎麼還不上來?” 顧不了那麼多了。 “趕緊下去撈人,這要是出了事……” 萬經理不敢想象,那可是謝家和蘇家的眼珠子。 四個教練剛準備下水,海面有了動靜。 謝先生上來了。 萬經理鬆了一口氣,趕緊過去:“謝先生。”他仔細察言觀色,“您沒事吧?” “沒事。” 從潛店出來,謝商獨自開車,上了環山公路。他把車窗全部開啟,油門踩到底,路燈飛馳後退,聲浪震動著耳膜。 下了環山公路,交叉口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謝商把車停在路邊,進便利店買了煙和打火機。煙是他沒抽過的牌子,他隨意拿的,菸絲很粗糙,嗆喉。 不過他覺得還好,劣質菸絲帶來的不適,能稍微緩解心臟被瘋狂擠壓的窒息感。那種窒息感類似於裸潛到深海,不穿戴任何防護裝備,強烈的氣壓差讓人難以喘息。 凌晨四點二十八分,賀冬洲的手機響了。他懷疑自己看錯了,又確認了一遍來電人和時間。 的確是謝商。 “謝四公子,你不是不喜歡熬夜嗎?知道現在幾點嗎?” 謝商沒說話。 賀冬洲掀被子坐起來:“吵醒我了又不說話,搞什麼啊?” “冬洲。” 謝商聲音不對勁。 賀冬洲嗯了聲,等他的話。 “你愛你的小疤小姐嗎?” 這是謝商第一次問起賀冬洲的感情生活。 賀冬洲沒有玩笑,認真回答:“愛。” “你能為她做到什麼地步?”謝商在戶外,路過的車在鳴笛,夜晚,兩個音軌不相融的聲音重疊,有種奇異的宿命感,“能為了她背叛至親嗎?” 任何一個人問這樣的問題賀冬洲都不會覺得奇怪,但問的人是謝商。賀冬洲從來不認為謝商會愛上一個人。哪怕谷易歡天天嚷著謝商談戀愛了,賀冬洲也始終覺得,謝商沒有凡心。 現在,賀冬洲改變看法了。 他回答:“能為她死。” 謝商罵:“瘋子。” 這個世界瘋了。 謝商結束通話電話,點燃了第二根菸。 他不會到這種地步,那個人是溫小姐,他不會。 ***** 謝商在玉簾苑住了兩天。 賀冬洲本來就住這邊,在謝商樓下。谷開雲過來給謝商送安神的藥,谷易歡也非跟著來。谷易歡話是真的多。 最近又有“經紀公司”聯絡他,他覺得靠譜,不過還是想謝商幫他把把關,他分析了一大堆。 “四哥,你覺得呢?” 謝商在沙發的另一頭,抬起眼皮:“什麼?” 他精神不大好,倦意很濃。 “你有沒有在聽啊?” “沒有。” “……” 谷易歡想再重申一遍,謝商已經垂下了眼,睫毛懶懶地耷著。 賀冬洲在煮咖啡,谷易歡過去。 “你有沒有覺得四哥這兩天情緒有點,”谷易歡低聲,“不穩定。”好像對什麼都很煩躁,對什麼都提不起勁。 昨天谷易歡跟謝商打遊戲,謝商把他炸死了。 賀冬洲只說:“別惹他。” 谷易歡看向窗外,也沒打雷下雨啊。 謝商起身:“我去睡會兒。” 谷開雲叮囑了句:“別吃藥了,你這兩天過量了。”他前天給謝商的安眠藥,剛剛過去看,少了很多。 謝商嗯了聲,去了臥室。 他把窗簾拉上,放在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他站著看了會兒,才拿起來。 溫長齡:【你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嗎?】 溫長齡:【朱婆婆晚上要做板栗燒雞,問你回不回來】 謝商沒回,把手機扔桌子上。他走到床頭,拿出藥瓶,沒有遵醫囑,倒出來一粒。 ***** “四哥這兩天可太奇怪了。”雖然房子隔音很好,谷易歡還是降低了聲量,“他昨天跟小區張老頭下棋,居然輸了。” 谷開雲在接電話。 賀冬洲攪動咖啡,接了句:“哪個張老頭?” “張達科。” 達科地產的董事長,出了名的棋差癮大。 谷易歡憑直覺猜測:“他是不是跟溫小姐吵架了?”不然怎麼不回當鋪。 吵架都不來哄,不合格。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