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辭翊眉眼微動。
匕首沒用到傅明赫身上,倒先用來防他了。
顏芙凝往床內側挪了挪身子,語調還是那般嫣然:“出門在外,匕首防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拍拍靠外的床鋪,眼波流動:“給你睡外側。”
傅辭翊漂亮的唇角上揚,敢情他剛才揣測出錯?
如此暗想著,坐於床沿,雙腿剛放到床上,後背就被匕首抵住了。
“傅辭翊,我告訴你,這會子刀刃未出鞘。”她嗓音嬌軟,語含警告,“你的手腳倘若伸到床內側,剌你的就是鋒利的刀刃!”
傅辭翊氣笑了。
就憑她貓兒一般的力道,這匕首一瞬一息間,他便能奪過來。
她的警告是一點威懾力都無。
“你笑什麼?”她將鞘殼往他後背頂了頂,“我跟你說我不扎你,但會剌你。”
傅辭翊無奈搖首,淡聲道:“行,你厲害。”
他靠坐在床頭,扯了被子蓋在身上,垂眸斂目,緩緩又道:“顏芙凝,你哪來的自信,覺得我會對你動手腳?”
顏芙凝一怔,手上捏著匕首,愣了半晌。
忽而尷尬地輕笑出聲:“你不能怪我的,那天床單繩子散開,我就,我就……”她把匕首藏到枕頭底下,“那咱們睡吧。”
兩人各自躺下。
一個朝內躺,一個朝外躺,中間隔了條溝。
片刻後,傅辭翊吹滅了燈。
被他這麼一問,顏芙凝渾身放鬆下來。
再加一早出發,舟車勞頓的,這會子沾了枕頭,很快進了夢鄉。
傅辭翊卻是睡不著。
側身睡,仰天睡,腦中越來越清晰,輾轉難眠。
側眸往床內瞧,藉著窗外的月光,她身形不動,想來已睡熟。
倏然間,她轉了個身。
不僅如此,整個身子往他靠來。
只見她裹著半邊被子,身形仿若蟲子一般,蠕動而來。
待身子貼到他身側,她終於不動了。
隔著薄薄的裡衣,他清晰地感覺到她手臂肌膚的冰涼。
大抵適才兩人中間隔了不小的距離,夜間寒涼,中間空隙亦涼之故……
她冷了。
傅辭翊仰天躺著,不敢再轉身。
微微調整了睡姿,手碰到她冰涼的小手,猶豫幾許,將她的手攥在了手心。
她的手小,綿軟若無骨。
惹得他輕輕捏了捏,意外的是,她一絲反應都無,他便用了勁。
又揉又捏,恨不得將她的手給捏碎了。
大抵力道過重,睡夢中的她發出一聲嬌軟眠音。
他忙緩了力道。
傅辭翊不知自己何時睡著的,只知她的手甚是好玩。
再睜眼時,外頭天色已然大亮。
與昨晚睡時她緊貼在他身側不同,此刻她後背貼著床內側,手伸在枕頭底下,顯然握著匕首。
真有她的!
就這時,顏芙凝猛然坐起身,手上緊緊攥著匕首。
“傅辭翊,我做了個夢。”
傅辭翊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驚。
他緩緩坐起身,啞聲問:“怎麼了?”
“我夢見一頭野狼,它的眼發著幽光,一個勁地追我。冰天雪地的夜裡,我凍得瑟瑟發抖,手腳都凍麻了,卻不得不跑。”
“後來呢?”
“後來,我尋到一處山洞,山洞裡有火源。終於身子暖了,手腳也熱了,就在我準備出去時,卻不想那頭狼就蹲在門口。它看我出來,朝我撲來……”她按著起伏劇烈的胸口,“嚇死我了!”
傅辭翊眼眸暗斂,洞口的狼?
倘若此床是山洞,睡在外側的他豈不是……
“你不是有匕首麼?夢裡也可扎狼。”
“你說氣不氣?夢裡我壓根拔不出匕首。”顏芙凝看了看自己握著匕首的手,“我的手不知被什麼拽著,愣是沒法拔匕首。”
“你大抵認床,有此番夢境也不奇怪。”
傅辭翊下床,輕咳一聲。
“也對。”顏芙凝伸了個懶腰,將匕首放回包袱,喃喃道,“幸好沒能在睡夢中拔出匕首,倘若真的拔出了,你豈不是被我扎中了?”
傅辭翊背過身去穿衣,聞言,薄唇不自知地彎了彎。
不多時,兩人穿戴整齊,下樓用朝食。